虎子慌亂的腳步響在村外的土路上,黎明裡聽來極為清晰。
跑不了幾步,他眼前白影連閃,一群白衣人,攔住了他的去路。
虎子驚慌地抬起臉來,雖然早得了景橫波囑咐,知道會有人攔,但忽然看見這麼一群白慘慘的人,還是嚇了一跳。
他的驚恐因此顯得如此真實,那群白衣人立即問:“怎麼回事?你慌慌張張跑什麼?”
“啊……會飛……仙人!”虎子瞪大眼睛,慌亂地道,“村子裡頭有鬼!有個鬼在新房裡……”
白衣人中有人冷哼一聲,“新房?你聽到什麼了?”
他手按劍柄,眼底殺機畢露。
“我去偷偷聽壁腳,就聽見裡頭有人說……有意思……讓他們也來玩玩……”虎子抖抖索索地道,“我看見一個白影,嚇死我了,嚇得我屋裡都不敢呆,我家就住新房隔壁……”
白衣人的手鬆開了劍柄,眼神古怪地問了一句:“你真聽見他說,讓他們也來玩玩?”
“是啊……”虎子連連點頭。
白衣人們互相望望,哈哈一笑。
“納木爾今兒怎麼這麼大方?”
“大方什麼,還不是玩剩下的。”
“總比在外面吹風找人好,咱們兄弟也該鬆鬆筋骨了。”
“話說回來,咱們還沒嘗過女人呢,要進入外門成為正式弟子,還不知道得等到猴年馬月。”
“那去瞧瞧?”
“嘿!”
一群人心情愉悅,也顧不上虎子,身形連閃,直奔村中而去。
虎子爬起身來,注視著那些人的背影,偏頭,憎惡地吐一口痰。
“呸!”
……
景橫波在視窗,拉開了一條細絲,極細,湊近了都看不見。
穆先生坐在床上,把玩著景橫波的匕首,匕首雪亮,在暗色中反光。
那些光芒,在他手中一閃一爍,吞吐著。
遠處有白影掠了過來,速度很快。
景橫波偏頭看看細絲,她有點不明白穆先生要她拉這細絲的用意,這群人顧忌著裡頭是首領,沒可能貿貿然衝進來。
沒有速度,這細絲就沒用。
她沒看見那匕首上閃爍的反光,帶著不一樣的節奏。
外頭的人卻看見了,跑在最前面的那個,喜道:“嘿,三亮一暗,安全!納木爾這回果然大方了,通知快快過去呢!”他哈哈笑著和身後人打個招呼,“不好意思,我先啊!”
他提起速度,弓腰縮背,咻一聲自那窄小的視窗射進。
景橫波看見了一幕極其詭異的場景。
她看見一個人進來,剎那間分成兩片,上半身和下半身相距半尺,各自以拋物線運動飛出半丈。
血霧騰騰化開,眼前下了一陣豔紅的濛濛雨。
帶血的被子又派上了用場,迎上了那兩個半截,一裹,滾落在了角落。
屋內安安靜靜,細線上甚至沒來得及留下血液。
殺人殺到這樣精妙,令人渾身發冷。
景橫波目光灼灼,覺得自己需要學的還很多,首先她就沒明白,一言不發的穆先生,是怎麼令對方敢死隊一樣衝過來的。
但可以確定的是,這種手法只能一次,衝進一個,第二個不會再衝。
“第二個怎麼殺?”她用口型問穆先生。
他含笑看她,做了個“你來”的手勢。
景橫波眼睛一翻——喲呵,什麼意思,比上了?
比就比。
她先去床上休息了一會,和穆先生各據一邊,他袖間香氣淡淡,遮住了血氣的濃郁。
外頭忽然有了敲窗的聲音,有人急不可待地問:“好了沒?”
景橫波起身,去屋角,扛了那鮮血浸染的被子,被子裡裹著那兩截人,正有半截在外頭,看起來倒還完整,上半身也沒有血跡。
這種事做起來其實需要勇氣,想到被子裡到底是什麼,她就有點手軟。可她忽然明白,在玳瑁,在大荒,這樣的場景也許以後會很多,她如果不能克服心障,就永不能真正成為殺伐決斷的王者。
黑暗世道,不容軟弱。
身後有他的目光在,暖和堅定,她忽然便不怕了。
將被卷扛起,調整了一下那人手的姿勢,她蹲在窗下,將那人慢慢豎起。
那人半個身體探出視窗,手微微招展,是一個“你來。”的姿勢。
外頭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