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路上,給她指出了哪些是商業區,哪些是居民區,哪些是官員居住區和辦公署,上元的格局,都其餘王都沒什麼太大區別,唯一區別的是軍營,整個王城的外圍都是軍營,將百姓和王宮緊緊包裹在內,這種格局的好處是外可禦敵,內可護駕,一旦王宮出事,軍隊可以從四面八方匯聚而來,第一時間掌控所有的街衢要害,避免了在某一位置群居,調動時可能被阻的情況。壞處是略略顯得分散,而且包圍王宮很容易。
這就說明,明晏安一定將軍權牢牢抓在手裡,而且非常有信心,否則絕不敢設定這樣一個可以困死自己的局。
能一直將軍政大權抓在手裡的統治者,不會是弱者。
明晏安在幾次刁難之後,似乎也放棄了再自取其辱,也不阻攔她一路觀察上元,景橫波到的時候,連宮門都沒開,自然也沒人迎接,宮門前護衛如常守衛,對景橫波的到來一臉茫然,似乎根本不知道女王要來這回事兒。
景橫波知道明晏安的毛病又犯了,不過笑笑,也不等,轉身就走,大聲道:“今晚正好在城內多住一晚,我也瞧瞧上元的夜景。”
果然立刻,宮門便開了,一個黃門官出來迎接景橫波,將三人一直引入了王宮正殿。正殿燈火通明,百官雁列,明晏安金冠禮服,端然高坐,赫然是一副接見臣子的架勢。
景橫波原以為明晏安會私下約談,沒想到他擺出了全副陣仗。這麼做的好處是,他將事情擺在明處,算一種坦蕩的態度,那麼暗殺或明著將她留在上元的可能性減小,畢竟誰想殺人,都會下意識避開人多場合;壞處是將不利形勢放大,只要她上殿,這群人就會立刻如縣衙衙役喊“武威”一樣,對明晏安下拜,好襯托出她的參見之勢。
所謂兩國談判,其實和商界談判也差不多,比口才比心機比智慧,爭氣勢爭主動爭上風,錙銖必較,寸土必爭。
她的人被挾持,她過來談判,實際已經落了被動,一開始必有人給下馬威。
她在殿口一停,殿內眾人的目光齊刷刷轉過來,驚豔是難免的,更多的驚訝疑惑審視敵視不安……而遠處明晏安的聲音遙遙傳來,許是被空曠大殿傳聲,聽起來沉厚又威嚴,“前來者可是女王?為何梭巡不入?不願?或是不敢?”
殿中群臣,露出會心微笑,暗搓搓地看著她,試圖用目光逼得她難堪。
景橫波也會心微笑——明晏安還是心虛啊,話說得太多了。
她看看穆先生的輪椅,忽然一招手。
大殿裡,丹墀上,兩隻銅鶴忽然飛了起來,飛過眾人驚駭的目光,啪一聲落在了殿門口,景橫波面前。
景橫波含笑對穆先生道:“煩勞先生,幫我也弄個椅子。”
穆先生莞爾,“樂意為陛下效勞。”伸手將兩隻銅鶴的長頸輕輕扳下,和鶴背平齊,絞在一起,使兩隻銅鶴的背成一個可以坐下的平面。
滿殿無聲,文官們的眼珠子幾乎要凸出來,他們沒見過數百斤的銅鶴在天上飛,更沒見過沉重堅硬的銅鶴,在人手中和可以揉圓搓扁的爛泥一樣。
武官臉色更加不好看,他們練武,更清楚這兩手代表的是什麼。
穆先生三五下將銅鶴弄成椅子狀,伸手一讓:“陛下請。”
景橫波手一揮,一截幔帳墜落,霓虹般再次飛過眾人頭頂,正落在了銅鶴椅子上。
然後她坐下來,笑吟吟蹺起腿,坐在了代表皇家尊嚴的銅鶴上,墊著皇家大殿的繡龍幔帳,在大殿的高門檻外,遙遙對著那頭的明晏安。
銅鶴高,門檻也高,她的背景是闊大廣場和高大宮門,屬於自然的宏大氣象。群臣們看過去,恍惚裡覺得那才是王者氣派。
大殿上的明晏安,似乎忽然矮了。
滿殿的人還沒從震驚中回神,大殿那頭的明晏安正要發作,景橫波笑吟吟伸指,將他一點。
“以前我聽過一句非常裝逼噁心的話。”她笑道,“現在,我把這句噁心的話,送給同樣噁心的人。”
“誰若折了我閨蜜的翅膀,我定毀他整個天堂。”
殿上本來很靜,現在更靜了,連呼吸,都似被這句裝逼的話,忽然逼回了咽喉裡。
群臣望著坐在銅鶴上,和明晏安遙遙相對,姿態嬌媚,眼眸卻亮如星辰的女王,不管之前心中對她多麼不以為然,也不得不暗暗承認,最起碼在氣勢上,她沒墮了女王的威風。
不是誰都能在這樣的故意壓迫情境下,保持尊嚴,並迅速扳回局勢的。
好一會兒,明晏的聲音才從大殿那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