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破天忽然伸手,一把按下了裴樞的槍尖。
裴樞對她怒目而視,孟破天毫不示弱瞪他一眼。做了個“可能有危險”的手勢。
剛才裴樞槍尖一遞,反射月光,孟破天瞧見好像有一根線,連在蜘蛛網後的破洞上,便想起白衣人“小心機關暗器”的囑咐。
她這難得的細心舉動,無意中救了兩人一命。
裴樞先前位置,看不見這線,孟破天一指之後,他也發現了。那線繃得很緊,說明靠的是扯動力量來觸發機關,只要一推門,就會出問題。
孟破天拍拍他,對上頭一指,示意不推門,可以爬牆啊,對武林人士來說,爬牆才更正常。
裴樞似在沉思,慢慢搖了搖頭。
問題就在這裡,對方不可能對武林人士的習慣不瞭解,所以推門會觸發機關,爬牆一定也會。
裴樞閉上眼,算算方位,一伸手拿過孟破天的刀,嗤一聲輕響,將半邊宮門劈開。
劈的當然是沒有假蜘蛛網的半邊,正好夠一個人出入的位置。
他將劈下的半邊門板卸下,果然沒有任何動靜,他先鑽了進去,貼著牆邊走了幾步,招手示意孟破天進來。
孟破天照做,心中也暗暗佩服,想著這傢伙看起來炮筒子一樣,遇事竟也這麼細心。而且法子輕鬆又巧妙。無論機關在門背後還是在院子裡,都不可能在內圍牆上。從沒有機關的半邊門進去,貼著牆走,果然安全無虞。
進了門,兩人才發現,門後和院子裡,果然險險地縱橫幾條細金絲,孟破天佩服地看了裴樞一眼,裴樞卻有點佩服地看著那絲——線不多,就兩三根,可那位置刁鑽巧妙,無論從哪處牆頭落下,都必定會觸及。設計這機關的人,幾根線信手拈來,卻惡毒又精準,真真是了不得的高手。
孟破天進了門,便想往內庭衝,被裴樞一眼瞪住,裴樞眼睛一直盯著地面,看那幾根絲的走向,忽然走到靠近門後臺階處,跺了跺腳。
地面軋軋微響,臺階陷落,現出地室。
孟破天心中暗驚,這宮室機關設計果然特別。處處和人的思維反著來。宮室破敗,讓人不想靠近。正常人進來都會直奔內室,但真正要害反而在門口處腳底,一般人還真想不到。
只是這院子內機關好像還是少了些,不過就那一蜘蛛網,就夠人喝一壺了。
兩人當然不知道,院子裡的機關都已經被毀,剩下的蜘蛛網,還是錦衣人的惡作劇。
地室不大,一眼看清沒人,裴樞眉頭一皺,心想此處這麼著緊,一定是關蘇紫蕊的地方,但現在她去了哪裡?
孟破天失望的是,這裡雖然詭異,卻沒有寶貝。
“你到底要找什麼?”她這才想起來問裴樞。
裴樞此時心中正煩躁,他本想救出蘇紫蕊,好好在景橫波面前表表功,順帶氣氣她,帶著個瘸子有什麼用?還不是需要裴少帥出馬?誰知道地方找到了,人卻不見了。
他沒好氣地道:“關你什麼事?走開!”
孟破天窒了窒,臉色猛地漲紅,她向來在盟裡受盡寵愛,哪裡受過這樣的態度,想發作,又怕招來守衛,想出手,又自知不是裴樞對手。
更重要的是,少女對眼前男子,有隱秘細微的好感,因此這一句呵斥,便顯得更加不能接受。
怒極之下,她一指裴樞鼻尖,狠狠道:“誰稀罕跟著你!老孃現在去幹老孃的事,有種你不要跟來!”
裴樞正專心在地上研究腳印,頭也不抬,“跟頭母豬也不跟你!”
“死公豬!”孟破天低罵一句,轉身就走。走兩步悄悄回頭,裴樞還蹲在原地研究腳印,看也沒看這邊。
女漢子孟破天難得的少女心,啪地裂了一條縫。
她發了一陣呆,想著算了,還是去喜歡那個厲含羽好了,他比裴樞厲害,比裴樞溫柔,比裴樞體貼,比裴樞細心……
他去的方向,她知道,摸過去找就是。
她身子一閃,往凝雪閣方向而去。
片刻後,裴樞身形一閃,上了先前錦衣人呆過的簷角,低頭尋找一陣後,確定了錦衣人大概可能前往的方向,也閃身而去。
……
景橫波和穆先生柴俞三人,在夜色初降的時候,才進了宮。
上元城大是一個原因,景橫波選擇一路步行,故意走得慢也是一個原因。
她想借這個機會,好好看看上元城。一個城池的格局氣象,可以看出執政者的胸襟智慧。
柴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