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來的時候看見耶律詢如居然在飛快地穿針走線,縫一個沙袋,雖然針腳很粗,有點歪歪扭扭,但基本形狀還在。景橫波看了看,她是以比較堅硬的松針做針,拆下自己衣裳的線,又裁了衣裳上的布,縫成布袋,灌滿了細沙,壓在耶律祁傷口上,又用帶子縛住,壓了壓,才眉開眼笑地道:“這樣好得快,傷口也容易長攏。他的傷口我都是這麼處理的,不留什麼疤。哎呀我的小祁這麼好看,怎麼能留一身亂七八糟的疤呢。”
景橫波蹲在她身邊,盯著她的臉,覺得從某種程度上講,這位姐姐才是女神。
她行事做派,總讓你覺得虎軀一震,卻又衷心佩服。
“小祁這又是怎麼了?”耶律詢如撫摸著他的臉,喃喃道,“遇上敵人了嗎?”
景橫波怔了怔——姐姐這麼聰明,沒猜到事情和她有關?
但無論如何,她不想說謊推卸責任。立即垂下頭,老老實實地道:“不是,是被我刺的,我中了幻兔之王的蠱惑,險些自殺,他幫我擋了一刀。”
耶律詢如一直沒有看她,此時轉過頭“看”了她一眼,景橫波覺得她神情裡似有笑意。
“是嗎?”她輕鬆地道,“那沒關係,男人嘛,就該為女人擋刀的。”
她似乎心情不錯,甚至吹起了口哨,神采飛揚地道:“帶他回去養傷吧,死不掉。不過我背不動他,你揹他好不好?”
景橫波低頭看了看,有點為難,耶律祁的衣裳剛才被耶律詢如撕得差不多了,現在完全那個衣不蔽體。他的肌理十分漂亮,宛如雪白大理石,卻更有質感和彈性,肌膚在日光下閃耀微光,鎖骨肩線線條流暢,透出男子骨骼的力和美,這是一具成熟而誘惑的男人軀體,她如果這樣揹回去,就算自己無所謂,只怕那一群就會引起動盪。
耶律詢如笑盈盈的,似乎對這樣的動盪樂見其成。
景橫波想了想,還是覺得自己不要想太多,傷者重要,正要背起耶律祁,忽聽頭頂上,紫微上人那一時好聽一時難聽的聲音又冒了出來。
“考驗不過關,扣分;耶律祁幫忙作弊,扣分;壞了我老人家規矩,扣分;為了表示對你們的懲罰,都不許回去,給我到雪谷野外生存一個月再說!”
“喂喂餵你講不講理!野外生存你讓我一個人去,別捎上他們!”景橫波急了,這什麼時候,搞什麼野外生存?耶律祁重傷,耶律詢如盲眼,身體也不行,這樣的組合,去野外生存?還雪谷?想凍死傷者?
可惜老坑貨從來是“你想做什麼我偏不做什麼,你不想做什麼我偏做”,景橫波話音未落,就已經被猛地拎起,伴同她的還有耶律祁和耶律詢如,風聲呼呼裡耶律詢如猶自在笑:“紫微紫微,你什麼時候也這麼帶我,在天上把整個七峰山都逛一逛?咱倆看起來一定很神仙眷侶的……”
景橫波覺得,這世上能讓紫微上人心生煩躁,放棄過多整人手段的唯一一人,大概就是耶律詢如,所以很快,她們就被扔了下來,紫微上人飛快地留下一段話就跑了。
“第七峰雪谷。考試題目雪谷生存一個月。不管你們用什麼辦法,反正一個月之後我會來接人。雪谷之外我已經設了陣法,誰也闖不進來幫你們。這是最後一個大題目,十分,完成之後我就考慮給你們解毒,完不成就留下來永遠挖洞吧呵呵呵。”
“我願意留下來挖洞,陪你一輩子!”耶律詢如高喊。
沒有迴音,景橫波相信那老不死一定瞬間飆出了十里之外。
一陣帶著雪的風飄來,景橫波激靈靈打個寒戰,此時才來得及看四周環境,一看之下忍不住罵聲坑爹。
居然真的是冰天雪地,寸草不生。
這谷三面懸崖,一面出口,不用看,出口那面一定已經設定了進不來出不去的陣法。谷中風強雪緊,四野茫茫,遠處似乎有一處密林,林中隱約有森然嚎叫之聲傳來,震得峭壁上雪片簌簌抖落。
景橫波低頭看看,雪快要沒到膝蓋,最起碼五十公分積雪。
這季節外頭近秋天氣,這谷中卻像是常年寒冬,七峰山的第七峰,向來是最危險紫神秘的地方,據說在某些特別隱秘的地方,還有七峰山獨有的雪山野人。她算著還要有陣子才能過來,這老不死這麼快就把她扔過來,是受了什麼刺激?
景橫波看一眼雪野,吸一口氣,回頭看看雪地上的耶律祁和臉色發白的耶律詢如,心裡明白這不是自己罵紫微或者發呆的時刻,現在等於是生死危境,她是唯一一個健全人,她有責任照顧好另兩個,大家一起完完整整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