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前屍首凌空飛起,重重疊下。
血肉橫飛如漫天花灑。
一道烏青色的,足有拳頭大的箭頭,從最後一具屍首中旋轉飛出,餘力猶自未盡,如鬼眼一閃,最終迫近了他。
他只來得及抱緊姐姐用力貼緊地面,做好被重箭刮掉背上一層皮的準備。
卻忽有黑影飛閃,人在半空一個魚躍,竟然雙手抓住了箭尾。
重箭巨大的衝力欲待掙脫那手,一寸寸前衝,那人死不放手,掌心被摩擦得血肉模糊,終於阻住了箭勢。
砰一聲他落地,立即將箭扔開,一個翻滾半跪而起,單膝點地。
“見過先生!請先生恕屬下等救援來遲!”
耶律祁慢慢抬起頭來,他眉心有血,肩頭扎槍,更添三分煞氣。
那人低頭,不敢稍稍抬起。
耶律祁沒有理他,起身將耶律詢如扶起,姐弟兩人依舊神態如常,好像剛才沒有經歷生死一刻。
前方,出現了很多黑衣人,正在攻擊剛才圍攻他的人,將戰場漸漸轉移。他一看是衣裳身形,就知道自己的人終於到了。
“鮮于慶,如何至今方到?”
跪著的男子鮮于慶微微一顫,急忙道:“屬下等追尋到襄國之後,就莫名失去了先生的蹤跡,多方尋找,才發現先生蹤跡……”
耶律祁微微皺眉,卻沒有追問。黑衣人們在不斷收攏,將他護在中間,有了這批高手加入,突圍便再沒有什麼困難,半個時辰後,耶律祁已經和耶律詢如,在離黃葉原五里路的一處山腳下休息包紮。
耶律祁已經對手下又做了一番詢問,卻始終沒有得到什麼有用訊息。他和屬下聯絡的標記都是他這個組織中人才能看得懂的獨門標記,如今看樣子卻被人破解了。
這是很要命的事,意味著他的組織從此處於危險之中,隨時可能被人各個擊破。
但據鮮于慶回報,各處堂口,並沒有發生任何異常。
耶律祁看著自己這個忠心耿耿的手下,這是他少年時就收留的伴當,多年來他在帝歌當那個空架子的國師,一半心力用來應付家族和宮胤,另一半心力用來經營自己那個遙遠的潛藏的勢力,為的就是將來有一天和家族決裂,脫離帝歌之後,能讓詢如有個託身之地。
這些年,組織大多事都交託了鮮于慶,難道如今,連這個生死之交,都不能信任了嗎?
鮮于慶始終恭謹地低著頭,看起來沒任何異常。
耶律祁微微一笑,轉開目光,和耶律詢如道:“戰辛欺人太甚。與其讓他陰魂不散地纏著,不如就此解決了好。”
“也好。”耶律詢如贊成,“置之死地而後生。再說戰辛現在一定不死心,到處尋找你,你還不如躲到他老巢去,所謂最危險的地方最安全,他一定想不到。”
耶律祁微笑著,投石打著水漂兒,想著自己在那一霎沒想完的那句話。
告訴她……
告訴她什麼?
生死一刻的想法最真,然而除過那一刻,他也並不在乎她知不知道。
石片擦著水面打著旋兒飛過去,蕩起一抹圓潤的漣漪,擴散生滅不休。
似那些被攪亂,然後再無法重整的心情。
他忽然聽見詢如在他身側,也悠悠地道:“先前那一刻,我遺憾你不能活下去,我們都死了,誰來告訴他,我想他呢……”
耶律祁手一停,側頭笑了笑。
“姐。”
“你如今自由了。真想那個人,我送你去找他。我不信我詢如家姐,殺得了人,使得了壞,熬得過耶律家的黑心,卻對付不了一個男人。”
“男人……”她呵呵笑一聲,“我第一眼見他,差點以為他是女人。”
他一笑,覺得姐姐眼光有時也挺詭異的。
少年時的詢如,一次離家出走,遇見一個男子,從此情根深種。多少年初心不改。但這麼多年,她閉口不談他是誰。那人一直神秘於雲霧間,只在她茫然的眼眸中存在。
許是生死劫後心緒波動,她忽然有了興致談他。
“不必送我去找他,我和他這一生無緣。”她道,“他是天上人,方外士。永遠走不近你我的滿身塵滿身血。”
他不過微微一笑。
“他若嫌你,我便打他入塵埃,不就一起髒了?”
耶律詢如哈哈大笑。
“不愧是我弟,就該這份霸氣!”她忽然站起,對著北方,狠狠揮了揮拳頭。
“老傢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