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禁竊竊私議。
部將滿人愛裡阿說:“不知王爺,意欲如何處置?”
吳三桂說:“我也不想對他處以極刑,只想將他斬首示眾。”吳三桂這話帶有試探的性質。
“王爺這話,似乎矛盾。永曆皇帝被砍頭難道還算不上極刑嗎?未將以為,這樣做未免有些殘酷。”愛裡阿說道。
“唔?”吳三桂並不在乎愛裡阿的刻薄話,沉著臉問道:“將軍身為滿人,何出此言呢?”
愛裡阿身子一挺,朗聲說道:“我是滿人不假,但是不忍之心,人所共有,豈有滿漢之分,我如果處在王爺的位置,一定不會這麼做。”
吳三桂不動聲色他說道:“我不是沒有不忍之心,只是朝廷聖旨已下,怎麼能夠隨意違抗!”
愛裡阿說:“朝廷聖旨只說任由王爺處置,可沒有說一定要將他砍頭啊!”
吳三桂笑著說:“只怕除將軍之外,沒有同你持同樣觀點的人了。”
副都統楊坤說:“俗話說:斬草留根,春來必發。明裔一日不滅。王爺恐怕就一日不能安枕,如果一時不忍,捨不得殺,恐怕反為以後留下禍根。何況現在已經是騎虎難下,不殺也不行了。”
“臣以為正是愛裡阿將軍的話對,凡事要以德服人。”有人大聲說道。吳三桂轉頭瞧時,卻是方獻廷在說話。
“玉爺世受明恩,不得已才有今日,可是應該不忘前朝的恩惠,正好藉此機會報答明朝的知遇之恩,還是不殺永曆帝為好。”
吳三桂聽後,想到了永曆帝給自己寫的信:“史有傳,書有載,當以將軍為何如人也!”不由臉上一紅,可是不殺永曆帝,又不能使朝廷對自己消除猜疑。躊躇半天,還是拿不定主意,諸將也是各持一端,互不相讓。
吳三桂知道再說下去,也不會有什麼結果,便大聲對下面的官員說道,“今天就討論到這兒,各位請回吧!”
大殿裡的人走盡了,顯得空蕩蕩的,斜照的日影從洞開的門中一直照進殿內,吳三桂忽然覺得有些寂寞,猛地想到陳圓圓,“何不聽聽圓圓的看法?”
吳三桂出了大殿,直奔陳圓圓的住處。
吳三桂走進陳圓圓的房間時,陳圓圓正在拿著鏡子,對著鏡子照呢!
吳三桂一進屋,笑著問:“你怎麼一個人坐在這裡?”
其實陳圓圓已經知道了吳三桂的來意,她是故意坐在這裡等著同吳三桂說話的。
聽到吳三桂的問話,陳圓圓幽幽他說道:“我剛才在樓上遙望遐思,回來以後發現鬢髮都被風吹亂了,所以略加整理整理。”
吳三桂說:“你說登樓遙望遐思,是什麼意思?”
陳圓圓答道:“為妾遠離家鄉,顛沛流離難免思鄉,我是遙望家鄉以慰思鄉之心!”
吳三桂坐下來,和悅地問:“你隨我到這裡,榮貴萬倍,怎麼忽然就想起了家鄉了呢?”
陳圓圓說道:“圓圓過去讀古人與陳伯之一書,說是‘廉頗之思趙將,吳子之位西河’,思念故國,古代英雄尚且如此,圓圓一個柔軟女子,怎能會沒有思鄉之心?”
這時,吳三桂才明白陳圓圓的本意。沉默半天,吳三桂沒有談話,他心裡已經拿定主意:他決定去見一見被自己囚禁的永曆帝。
篦子坡在昆明湖畔,這裡有座金蟾寺,永曆帝就被吳三桂囚禁在寺內。
金蟾寺建於甫宋,歷經元明兩代,幾度戰火,又數次修補,清軍兵進昆明城的時候,一場大火,使數百間殿堂茅舍,連同附近幾千戶人家房屋都付之一炬。
寺院內一堆堆瓦礫,一叢叢六七尺高的蓬蒿,顯得十分寂靜荒涼,吳三桂選中這裡關押永曆帝,就是看中這裡人煙稀少,沒有閒雜人等,較為安全妥善。
吳三桂帶著侍衛策馬來到篦子坡,金贍寺已遙遙在望,寺門隱隱矗立在雲樹之中,吳三桂翻身下馬,把韁繩交給一個侍衛拿著,他認為騎馬進廟,不甚恭敬。
吳三桂信步向山門走去,他環顧四周,來往行人極少,因為永曆帝關在這裡,前面駐有軍兵,道路已被封鎖住,閒雜人是不能靠近的。
吳三桂一邊走著,一邊合計著見到永曆帝該怎麼開口?該說些什麼?這確實是一個讓他大費腦筋的問題,儘管不是什麼人命關天的大事。
來的時候,他就為是穿明朝的官服,還是穿清朝的官服發了半天愁。若穿明服吧?自己現在是大清朝的平西王爺,且不說自己心裡有沒有大明,傳出去畢竟對自己不利;若是穿大清朝的官服,見到永曆又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