嗎?或者他對她只存在著恨?
結為夫妻,同居一個屋簷下,她卻開始驚覺自己彷佛從來不曾真正瞭解他,他還是她認識的那個夏柏嗎?如果是,怎能對她如此冷漠、如此疏遠、如此不聞不問?
他與她不同房,各自擁有獨立的空間,他從不踏進她的臥房,也不許她進入他的專屬領域;他總是加班,幾乎夜夜晚歸,偶爾早點回家,也是吃過飯後便把自己鎖在房裡。
他們會交談,但對話內容空乏得可憐,大多隻是些日常的寒暄,比如他問她吃過沒,她問他喜不喜歡她新換的窗簾?
這能算是婚姻嗎?
想著,崔夢芬唇角淺揚,噙著自嘲的淡笑,這跟她當初想象的婚姻生活實在相差太遠啊!
但她能怎麼辦?當丈夫心中已深植懷疑的根苗,當他決意以冷淡疏遠處罰她,她該怎麼做才好?
鈴聲忽地響起,一聲一聲,規律地在她耳畔迴響,她怔愣好一會兒,才意識到有人打電話進來。
她回到客廳,接起室內電話。“喂。”
“夢芬,是媽啊!”母親笑道。
她振作精神。“媽,有事嗎?怎麼會忽然打電話來?”
“沒事就不能打嗎?”崔媽媽叨唸。“我想念自己的乖女兒了,所以打電話來聊聊,不行嗎?”
“行,當然行。”崔夢芬笑了,在沙發上坐下。“媽還好嗎?英傑這次考試考得怎樣?我上禮拜買回家給他的參考書,他有乖乖看嗎?”
崔夢芬的弟弟崔英傑在大學念廣告設計,目前還是大二的學生。
“哪曉得啊?你又不是不知道那孩子的個性,吃喝玩樂是樣樣行,講到唸書就變成一條蟲,要他在書桌前安靜坐上一小時,簡直就是不可能的任務。我啊,念他都念到煩了,懶得理他!”
“弟只是不愛讀書啦。可他畫畫很有天分,上次參加比賽不是還得了首獎嗎?”
“那倒是。”崔媽媽不得不承認。“你們姐弟倆大概都遺傳到你爸的藝術細胞了吧?這方面倒還挺擅長的。”
“所以就讓他自由發揮吧。”崔夢芬柔聲勸說。“有時候也別太逼她,只要他考試成績維持住,能拿到畢業證書就好。”
“嘖,我就怕他當掉學分,大學給我念個五、六年才畢業。”
“不會啦,英傑雖然愛玩,還是知道輕重的。”
“最好是這樣啦。”崔媽媽輕哼,頓了頓。“對了,你現在一個人在家嗎?夏柏今天又加班嗎?”
“他到上海出差,過兩天才回來。”
“又出差?那孩子也真辛苦,三天兩頭就出差,他回來後你可得好好幫他補補,燉個雞湯什麼的給他喝。”
“嗯,我知道了。”崔夢芬淡淡地應。
崔媽媽似是聽出女兒語氣隱含的低落,輕聲問:“怎麼?你不高興嗎?”
崔夢芬一怔,急忙否認。“沒有啊,媽怎麼會這麼想?”
“我記得你以前跟我說過,夏柏工作總是很忙,約會時,有時候都沒辦法好好跟你吃完一頓飯。”
是嗎?她這麼說過?崔夢芬心神恍惚。
“既然都結婚了,你要多體諒他些,他也是為了這個家才那麼努力工作,你不是跟我說,他公司想栽培他成為臺灣分公司的總經理,所以才派給他那麼多工?他越忙,就表示高層越看重他啊!”
嗯,是沒錯,但現在問題不在這裡。
面對母親的勸慰,崔夢芬有苦難言,只能澀澀地笑。
“不過他雖然忙,對你應該還是很好吧?”
崔夢芬又是一怔。
“怎麼不說話?”崔媽媽擔憂地問。“難道他對你不好?”
崔夢芬握緊話筒,指尖掐入掌肉。“他對我很好啊!”
“那就好了。”崔媽媽放心地笑。“我看那孩子雖然沉默寡言,個性脾氣都不錯,做事也很認真負責。”
“媽的意思是,把我這個包袱丟給他,你很放心,以後你就不用費心照顧我這個頑劣的丫頭了?”崔夢芬笑著揶揄。她們母女之間總是這般說笑的,雖然她的心現在很空,不怎麼有玩笑的心情。
“對啦,就是這意思!”崔媽媽還真不給女兒留面子。
“媽,你很過分。”
“怎麼?不高興了?那算了,以後我少打電話來煩你好了。”
“不行,你要打!”怎能不理會她?怎能把她一個人丟在這個家?這麼悽清、寂寞的家。崔夢芬咬唇,鼻尖驀地漫湧酸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