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青道:“這丫頭好大的膽子。”
“何只膽大,難道你們沒聽出來,言辭也咄咄逼人哪,要不是我搬出項剛來,恐怕還嚇不退她呢!”
小紅道:“姑娘,她這是分明上門找碴兒欺人,她要是真把咱們當成風塵青樓女,那她可就錯了,您找項剛去,讓他把肖老頭兒叫去問問,究竟是什麼意思,給她點兒厲害看看。”
南宮玉微一笑:“人家又沒拿我怎麼樣,何必那麼小家子氣。”
“難道說,您就這麼算了。”
“嗯,難道你們不覺得,這樣挺有意思的。”
小青道:“您就是這麼好說話。”
小紅噘著小嘴兒道:“就是嘛,這要是換了婢子,婢子不整她個七葷八素才怪。”
南宮玉微斂笑容,正色道:“小青、小紅,我平日是怎麼教你們的,待人要寬厚,難道你們忘了?”
小青道:“婢子們不敢忘,只是,對這些狗腿子角色,難道也要寬厚。”
南宮玉道:“肖家雖是劉瑾的外圍爪牙,可是肖家這個女兒不俗,衝這一點,我不能不對她寬厚,尤其涉及一個‘情’字,她應該是情有可原。”
南宮玉這麼說,小青、小紅儘管心裡再不服,但卻不敢多說什麼了。
南宮玉微微一笑,又道:“我原該想得到的,任何一個女兒家,見了他都能情難自禁。”
小青道:“您還說呢,他可真有良心啊,您救了他的命,對他那個樣兒,他卻一天到晚把個西貝賈玉當莫逆之交,這是什麼居心?”
小紅道:“就是嘛,婢子就不信,他會不知道她是個易釵而弁的紅粉裙釵。”
南宮玉微一搖頭道:“他未必知道,這種事女兒家最敏感,也最細心,連你們都讓瞞過了,何況他,儘管他各方面都超越別人,畢竟他是個男人家,男人家就不如女兒家細心。”
小青道:“您還幫他說話呢,婢子說句不該說的話,您現在有了對手了,跟花爺能朝夕見面的,是她不是您,您可千萬小心……”
南宮玉微笑截口:“我沒什麼好小心的,萬般皆緣,強求不得,他要是讓她這樣拉了去,那也就不值得珍惜了。”
小青、小紅還待再說。
南宮玉已然又道:“我要歇息片刻,你們下去吧。”
“是。”
小青、小紅微一襝衽,雙雙下樓走了。
南宮玉嬌靨的笑意逐漸消失,代之而起的,是一片令人難以言喻的神色,一雙原本清澈、深遽的眸子裡,也逐漸地蒙上了一層薄霧……
賈玉回到了肖府,登上了那另一座小樓,三四個綵衣少女來到眼前。
“姑娘要不要換衣裳。”
“姑娘的洗澡水打好了。”
“……”
“……”
你一言,我一語,賈玉似乎一句也沒聽進去,問道:“卓大娘呢?”
卓大娘的話聲傳了過來:“我來了,姑娘。”
卓大娘含笑走了過來。
賈玉一擺手,道:“你們都先下去吧!”
“是。”幾名綵衣少女齊施一禮,魚貫下樓去了。
卓大娘看了賈玉一眼:“這一趟恐怕不大順利。”
賈玉一拍妝臺道:“何止不大順利,南宮玉我算是領教了,厲害。”
“呃!毫不客氣。”
“毫不客氣,那就不叫厲害了,她客客氣氣,笑語如珠,這才是真厲害。”
卓大娘道:“別人不知道,我清楚,姑娘您也不比誰弱呀!”
“大娘你就別損我了,沒見著南宮玉之前,我向以所學、機智、口才自詡,對任何人也絕不輕許,絕不稍讓,但是領教了這位南宮姑娘之後,我卻不能不自嘆不如。”
卓大娘道:“本來嘛,項總教習的眼力不差,他又豈是輕許的人。”
“不提項總教習還好點兒,她把項總教習不著痕跡的搬了起來,我還能拿她怎麼樣,這位爺我惹不起,只好忍了!”
卓大娘微一笑道:“我的姑娘,別讓她看穿了你吧。”
賈玉呆了一呆:“那恐怕不會……”
“最好不會,要不然她萬一把項霸王搬了來,看您怎麼應付。”
賈玉搖頭道:“這絕不會,南宮玉我雖然是初會,但是以往聽過她不少,加上如今見上這一面,能讓我覺得自嘆不如,她就絕不會是那種小家子氣的女兒家,就算她看穿了我,她也絕不會真把項霸王搬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