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爹,您這雙眼看過近五十年的武林盛衰,也看過難以數計江湖黑白兩道人物,您看他象是邪路上來的麼?”
“姑娘,人不可貌相……”
“我知道,我也不是以貌取人的人,只是,老爹可曾發覺,他身上透著一點邪氣沒有?”
“這……”
“老爹,夠累的了,歇息去吧,我不會看錯人的。”
老車把式白眉陡揚,一雙老眼之中電閃寒芒,冰冷道:“您救的是個人,可是萬一這小子要不是人,哼!”
他沒明說他要怎麼樣,可是隻那一聲震人耳鼓的沉哼,應該很夠了。
老車把式走了。
南宮玉香唇邊泛起了一絲笑意,那一雙清澈深邃的眸子,移注在俊後生臉上,旋即,她那雙眸子象蒙上了一層薄霧,清麗若仙的嬌靨上,也浮現了一種異樣神色,那異樣神色,令人難以言喻。
星移斗轉,夜更深了。
小紅送來了開水。
小青送上了參湯。
南宮玉道:“這兒沒你們的事兒,你們去睡吧。”
小紅看了看床上的俊後生,眨動了一雙美目:“您讓婢子去睡?”
“怎麼!”南宮玉笑問:“你們是怕他吃了我,還是怕我吃了他?”
小青道:“可是姑娘您……”
“我可以湊和著,別管我了,好在只是一晚上,也已經過了大半夜了,明天他就能下地活動了!”
“可是……”
“別可是了,快去睡吧,再不睡天就要亮了。”
小紅遲疑著道:“婢子兩個在這兒陪您不好麼。”
“陪什麼,幹嗎買一個饒兩個的,快去吧,別說了。”
小青、小紅猶豫著沒動。
南宮玉目光一掃,不怒而威:“你們什麼時候學會不聽話了。”
“婢子不敢。”小青、小紅忙應聲退了出去。
南宮玉笑了,那是浮自香唇邊的一絲輕微笑意,挪身坐在了書桌前,深深地看了床上俊後生一眼,轉回頭,伸手在桌上拿起了一本書。
這位姑娘美,燈下看,更顯國色天香,風華絕代,她不該是人,她玉骨冰肌,應該是神匠刀下一尊沒有一絲瑕疵的玉女像。
梆柝敲打了四更。
床上的俊後生突然有了動靜,先是斜飛入鬢的一雙長眉微皺,繼而他睜開了眼。
入目這麼一間淡雅的臥房,入目一副無限美好的身影,他一怔,仰身欲起。
驚動了南宮玉,霍地轉過身,她一怔,急道:“別動。”
俊後生真沒動,眼前人兒的絕代風華,使得他有著一瞬間的震動與錯愕,旋即,他才定過了神:“姑娘……”
南宮玉含笑站起,走近床前:“我複姓南宮,單名一個玉字,這兒是我的住處。”
俊後生道:“南宮姑娘……”突—怔;“那麼這間屋是……”
“我的臥房。”
俊後生神情一震:“這怎麼好!”
他仰身欲起,但是他起身一半又躺下去。
“你的傷不重,可是中毒不輕,毒氣還沒有祛除盡淨,所以無力行動。”
“可是……”
“你不象世俗中人,又何必拘此俗禮。”
俊後生默然了,也沒再動,倒不是他不拘俗禮,而是實在起不來。
南宮玉道:“容我請教。”
“不敢,花,花三郎。”
“尊姓常見,可是跟大名連在一起,多少有點怪,不過我很放心,我沒有救錯人。”
“沒有救錯人?姑娘的意思是……”
“至少你是個正人君子。”
花三郎目光一凝:“何以見得我是個正人君子。”
“要不是正人君子,豈有急著要起來的道理?”
“呃……”
花三郎“呃”了一聲,他能說什麼,能說人家看對了,抑或是能說人家看錯了?
南宮玉搬過椅子來,坐在了床前,望了望花三郎,眨動了一下美目:“能告訴我麼,你是怎麼受傷的?”
花三郎勉強笑了笑:“姑娘別見笑,一言不合,拔劍而起,結果卻傷在人暗器之下,幸蒙姑娘搭救,要不然我這條命早沒了。”
“血氣方剛,戒之在鬥,何必動不動就拔劍而起。”
“以前就是沒想通,不過有了這次教訓,下次說什麼也不敢再逞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