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嗓音,這聲“阿虞”更添了幾許的澀意。
可他偏偏再度想起從前看過的那些、為數並不多的她的戲中,那幾能感受到眼前繁花怒放的華麗、婉轉、明媚而多情的音色來。
這……想必也是在那場大火中失去的了。
他心中一陣陣的抽痛,可在這抽痛之中,還別有一種心疼她便是到了長春園中,養護嗓子一日也不曾停過,他沒有辦法想象,當她火中得了活命,再度開口之時,那是什麼樣……
他看著眼前那對消瘦的雙肩,便抬起了雙臂。
但他卻看到她原本如同黑色絲緞一般的頭髮上披覆的雪色,他伸出的手輕輕的抖了起來,良久卻仍是收了回來。
他將右手擋在了眼睛上,說不清是因為懊悔,或者因為那些已經明瞭的無可挽回、無法挽回、永遠失去的東西,只是一陣陣的侵襲著他,讓他再也無法開口,只能落下淚來。
商雪袖轉過身來,往事如排山倒海一般的湧了過來。
可她再也沒有獨自思憶之時那種彷彿身在波濤之中、只她一人難過到要窒息的感覺了。
她平靜的說著。
那場大火,四處崩塌的房屋。
她轉頭輕笑了一聲:“我是真的喊過。”
阿虞,救我。
她相信他知道她在說什麼。
連澤虞悲泣了一聲:“阿袖。”
多大的火啊,連宮牆都燒塌了,她要感謝老天,在無法睜眼、睜眼也看不到逃生之路、只有濃煙烈火的冷宮中,竟給她陰差陽錯了從燒塌的地方到了宮外。
她曾去看過他迴鑾,鼎軍、宮衛、文武百官……那般威嚴。
後來,她也看到了“熹貴妃”那龐大的出殯儀仗。
她去過西北,天寒地凍,七八月便飛雪飄零。
連澤虞站在她的身前,她去西北,那是去找蕭遷的。
可此刻,他已經再無半點兒嫉妒和猜疑了。
他曾經刺向商雪袖的利刃,都一一的重新刺回到了他的身上。
因他的不信任,所以……她也不再信他了,她出了宮,不敢去找他,甚至逃也般的離開了上京……
她四處飄零,嗓音毀損,甚至為了一文錢而百般思量。
從北至南,又從南而北。
這樣平淡的敘述中,她一句都不曾提過剛才那個孩子。
連澤虞腦海裡突然冒出了不切實際的想法,道:“那孩子……慕魚……”
商雪袖的手突然在袖中握緊了,她笑了起來,可那笑容,卻是比哭還難看。
“他已經這麼大了……”她不停的說了下去,彷彿只有喋喋不休,才能壓住她的淚意,還有絕望到要瘋狂、厭惡自己到要嘔吐的感覺。
“已經七八歲了,他小名兒叫木魚兒,因長大了,才給他起了合音的名字……”
她說著這一路上有關木魚兒的一切。
最後終於沒有什麼說的了,哪怕為木魚兒買了一管毛筆、一柄小劍這樣的事,她也開始說了起來。
她似乎沒有意識到她的雙手如同枯爪一般的屈伸著,她的嘴唇也抖得話不成聲,而她的眼光也凌亂,從漂亮的雙眼中迸出了眼淚。
她哭嚎道:“你知道麼……知道麼……那個孩子……”
最終,連澤虞終於伸手抓住了她的雙手。
“阿袖,阿袖……阿袖……”
他哭著道:“阿袖啊。”
她失去的,也是他失去的。
那一截小小的指骨,那一副小小的嬰兒的骷髏,甚至連姓名都沒有的孩子,誕生和死去都沒有人知道的、他的孩子,那個悄悄放在那個不知名的遺骨身側一起安葬的孩子……
他甚至長久以來,都無法面對太子,見到太子,就會想起這個孩子……
“他那麼小……他連喝奶的力氣都沒有……”商雪袖陷入了自己的回憶裡,彷彿又回到了冷宮的那一天,陽光極盡絢爛,金燦燦的曬得人周身都有暖意,可她懷中越來越冷……
她喃喃的道:“他越來越冷,”她又笑了起來,伸了一根手指頭,道:“只有一天……他只在我身邊只有一天……我還沒心沒肺的……對著他的小小的屍骨,吃了一碗元宵……竟然全吃了……”
她嘔了起來。
“那是我的罪,我有罪啊!我恨我自己,”商雪袖只是流淚不已的、直勾勾的看著眼前的人,嘶啞的嗓子竟也帶了幾分尖銳:“我的錯……為什麼死的不是我呢?我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