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不知這幾個身段被大家夥兒看在眼裡,已經極為震驚!
楚班主告知他們照常準備,已經有了救場的“楊四郎”,就是之前聘請的商教習,說是這樣說,可是他們心裡仍然是一點兒底都沒有!
他們對這位商教習,一直是倍感神秘的,她鮮少和除了豔春來、楚班主之外的人說話,除了教戲,便是看豔春來的戲,旁的時候很少看到她出現在眼前。
而今突然說她要救盧松茂的場,哪個人心裡不吃驚!
商教習不是一個倒倉的青衣麼?
可剛才那幾個身段一比量,真真的不差!
班子裡面的人怎樣想,商雪袖暫時無暇顧及,時間已經很緊了,她找到了楊四郎要穿的蟒袍,拉著那兩方雪白雪白的袖子,不過發了一會兒的呆,便穿在了身上。
楊四郎的帽子還和當年那出《凌波仙子》有些聯絡,因為明劇的妝容也要成一個體系,所以她後面做圖譜的時候,便參照了凌波仙子的扮裝依據:楊四郎身份是個武將,所以要戴了翎子,又是番邦的駙馬,所以配了駙馬帽和貂兒。
商雪袖理了理帽子兩邊兒垂著的流蘇,聽到前面兒已經人生鼎沸……想必今個兒晚上的座兒賣的還不錯。
她一臉嚴肅的站在簾子後面,閉上了眼睛。
默戲……其實是不需要的。
但她的確需要平靜自己的心情。
這是有多麼冒險啊?她從不曾真正的以老生行的伶人身份登過臺,縱然她曾經在黑暗中、寒冷中唱過演過無數次。
可她的興奮遠遠超過了她的懼怕!
一簾之隔,那就是戲臺啊!
不知過了多久,樂隊師父就位了,外面也安靜了下來。
一聲響鑼,商雪袖緩緩的隨著鼓點,邁步到了臺上。
且不說臺下的看客們,後臺的人都不由自主的屏住了唿吸。
楚建辭就在臺下,就看著她的臺步端正,每一步都與鼓點吻合無比!不由得暗自在袖子裡捏了個大拇指,這身段!一點也不比盧松茂差!
更讓人心絃微動的是,甚至能直接從她拂袖、挽袖、端帶、轉身、正冠、捋髯這一套極其熟捻、如同行雲流水的動作上看出來,她如今飾演的是一個心事重重之人!(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援,就是我最大的動力。手機使用者請到m。閱讀。)
第三百七十七章 生韻致
臺後面一群人擠在最靠近戲臺子的簾子後面聽聲,在提心吊膽和期盼中,一陣幽然的聲音從商雪袖口中吐露了出來。
“金井鎖梧桐,長嘆空隨一陣風。”
臺下頓時起了一陣細密的輕嘆聲!
戲這東西,有一樣感覺是隻能體味卻不能言傳的,那就是“韻味”。
有的伶人,嗓子極亮極好,可窮其一生都沒法子成為頂尖的名伶,就是因為少了這種東西!
大部分的伶人,是要到年紀長了,生活閱極其豐富的時候,唱起戲來才有了這樣的韻味。
而比起唱的韻味,更難得的則是念白!
不然怎麼俗話說“千斤唸白四兩唱”呢!
不懂行的人,或許看個熱鬧,覺得音兒高,唱的響亮就行了,可內行的戲迷,一句寡淡如白開水的唸白,就足以讓他們對一個伶人下了定論!
有韻味的唸白和唱,是直接對著看客的心而唱的,打動的,自然也是看客的心!
商雪袖這一句唸白落下,後面便是細密的一陣輕鑼聲。
臺下的眾人彷彿如同看到寂寞宮廷中,一陣秋風掃過梧桐,發出刷啦啦的輕響,而臺上的那個角色彷彿也感受到這陣輕寒,發出一聲喟嘆,那喟嘆悠遠綿長,又逐著那陣秋風消散了。
要知道,這只是一句唸白而已啊!
豔春來眼睛亮了起來,她就知道師父能行!
她沒有注意她自己心裡又一次用了“師父”這個字眼兒,只是全神貫注的側耳聽著臺上。
接著是一段自報家門的唸白,這場次因為是楊四郎的獨角戲,所以商雪袖並不曾和豔春來配過,也沒有這個必要。
可是這足有百十來字的唸白,她竟然就這樣念出來,一字不差!
那些幽暗的冷宮歲月,並不是什麼都沒留下。
那些日夜裡在腦海裡演過一千遍一萬遍的戲,讓她開口便如同在眼前,流暢無比。
她抖了抖袖子,又是一聲長嘆,最後一句“好不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