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靜靜的坐在城門口的沙丘上,在東邊是一座山峰,天然像一個駱駝的駝峰,所以這裡才叫駝山鎮,聽說到了冬天,到颳大風的時候沙石與雪花齊飛,極其壯觀。
商雪袖彎曲著膝蓋,兩隻胳膊環抱著搭在膝蓋上,她的臉埋在胳膊裡,過了一會兒才把頭抬起來,看著天邊兒剛升起來的新月高懸在駝峰之上,不知怎麼的,就嘆了口氣。
可她應該高興的。
他已經登基即位了,改年號建成,以後世人提起慶佑帝,將只說先帝,再提起當今的聖上,就是阿虞了。
這讓她心中為他高興的同時,也倍感驕傲。
他的母后已經從蕭皇后變成了蕭太后,他又封了謹王為晉親王,封了晉親王的母妃為晉太妃,金鑼班來到西北的時候,郡制也在慢慢的調整,西郡是最先調整的,郡這樣的設制沒有了,而是分為了蜀州和陝州,州下面又設府,駝山鎮位於陝州七府中最北邊兒的一個天山府管轄內的一個小鎮。
他一定很忙,即使不用再四處征戰,但治理一國更要勞累許多……
商雪袖放在衣袖下的雙手交握在一起,冊封皇后,隆重的大典,想想也是讓人羨慕的。太子妃出身世家,端莊賢淑,能力出眾,就是東宮的兩位側妃都是出身名門,不光她們自己,連身後的母族都是極其本份守禮的,一些兒依仗權勢的事都沒發生過——這是大嶽和小嶽師父曾經和她聊過的。(未完待續。)
第二百四十一章 心事
或許真的是掛了班出來散心的功效,將所有的事情又翻來覆去的捋了一遍,商雪袖現在再想起兩位師父,已經沒有像當初那樣傷心欲絕。
不同於新音社,兩位師父出身世家,難免要為家族謀算——難道反而因為她這個教了幾年的女伶而拋舍家族麼?小嶽師父是極聰明的人,必是沒有更好的法子可以想了。
商雪袖打心眼兒裡還是願意將他們當作師父的,可大嶽小嶽到底是名士,教了她三年,陪伴了她去過上京、西都……已經是天大的榮幸,他們信上都那樣寫了,她再死皮賴臉的非要他們做師父,就難免有利用人家名聲之嫌了。
除此之外,這一路上,商雪袖還終於明白了她在憂心和焦慮什麼。
其實她和賽觀音一樣……身為女子,她們的選擇似乎總會是相似的。
她憂慮的是,如同蕭遷不能將觀音娘子和慶佑八絕的賽觀音身份剝離開來,她也無法將連澤虞和太子的身份剝離開。
她貪慕阿虞的愛,卻懼怕太子的身份帶來的重壓——所有身邊的人,都因為那個至高無上的身份自動自覺的對權勢俯首帖耳,而忽略了她的感受,無視幾年的相處和情誼,甚至將她逼進了險境、絕境!
現在,太子已經變成了聖上。
想到這裡,商雪袖也終於知道,她並不是出來散心,而是早就做出了選擇,只是因為懼怕,打心眼兒裡想逃避內心的選擇,拿“明劇”做了自己逃避的殼。
下弦月靜靜從駝峰的中央移到了天空的更高處,需要仰頭才能看得見了,商雪袖站了起來,拍拍身上的沙塵,她出來的太久,一是怕班子裡的人擔心,二是枯坐無用,還不如趁著功夫多寫點東西。
剛回頭就聽見城門口那裡有人在喊她,她急忙往門口那裡走了幾步,看到是易成金,便笑道:“易哥兒,你怎麼找來了?”
易成金才十幾歲大,也不學唱戲,跟著瞿大娘子到處走南闖北,小小年紀,倒十分老到,看到商雪袖面露喜色,道:“散戲了,我娘讓我出來找你。”
商雪袖便走在了前頭,進了城,見到有烤羊腿的小攤兒,便掏了錢拿了半斤,塞到易成金手裡,道:“晚上冷,難為你還跑出來找我。”
她常照顧易成金,易成金也不和她見外,用手拎著一塊放到嘴裡,邊嚼邊道:“班子裡剛散戲,人手不夠,只有我這麼個閒人兒,我娘不差使我差使誰?聽說剛才又有一個戲班子進城了,這也倒怪了,這麼荒僻的地方,一個戲班子都難得,居然來了倆?”
商雪袖笑道:“西郡那邊剛打過仗,不好做生意了,上京和霍都都是有好些個大戲班子常駐的,東海那邊兒,聽說鏡鑑班也過去了,餘老班主是唱戲就要唱滿的人,他掃過的地方,生意也不好做。所以來這種荒僻地方,也不失為一種選擇,你娘還不是也瞅準了這點?”
易成金便道:“你還沒說南郡呢。南郡也不能去嗎?”
商雪袖怔了怔,笑道:“嗯,聽說南郡也不太平。”
易成金便嘟囔道:“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