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糾正他的錯誤,也在招式中引導他正確地進攻。
連攻三百匕以上,驀地一聲長笑,人影倏止。
福老的左手,扣住了他握匕的右手掌背,右手按在他的左肋下,幾乎貼身而立。
他的左手,也搭在福老的右鎖骨上。
福老鬆手,笑道:“兩敗俱傷之局,智者不取。”
他苦笑,說:“你老人家太過高明,真要動手,這是一場絕望的格鬥。”
福老哈哈大笑道:“哥兒,不要小看了自己,以你今天的成績看來,已是武林罕見的身手了。唔!你養力調氣的工夫,已將臻化境,餘力仍足。丫頭。取劍來。”
小菁將一把木劍奉上,關心地說:“爺爺,不讓他喘口氣?這……”
“呵呵!如果他碰上火眼狻猊與霹靂雷振聲,對方決不會讓他喘口氣喝口水再拼個死活。哈哈……”
長笑聲中,“寒梅吐蕊”當胸吐出五道劍影。
這是快速點出的緊迫衝刺,一劍連一劍如同五劍齊攻,每一劍皆直迫要害,認準奇準快速絕倫。
一寸長一寸強,第一招便將右粯逼得連換四次方位,劍勢仍然奇猛,後勁似乎更為凌厲,更為迅疾,銳不可擋。
右粯找不到機會切入回敬,被逼得八方遊走,近身不得,完全失去了出招反擊的機會。
“小心被迫入死角!”福老叫,第二招“白雲出岫”連續迫攻,但見劍影漫天,無情地擊出勢如長江大河。
右粯快速地移位,誘招,試攻,封架……不久,他已渾身大汗。
福老靈活地揮劍逼攻,叫道:“你如果沉不住氣,一切都完了。收斂心神,不可操之過急,動如脫兔,靜如處子……好,這一匕封得好,可惜未能反退斜切而入。機會稍縱即逝,不能料敵心意仍是下乘……”
午後不久,兩人在書房下棋。
福老一面下子,一面輕描淡寫地說:“你的棋勢與技擊的氣魄相同,但多了三分詭變,稍欠定靜安慮,得好好下工夫,取長補短,成就可期。”
“謝謝你老人家的教誨。”他由衷地道謝。
“棋局雖是行兵佈陣的萬人敵戰法,但同樣可用在技擊上。不要急於劫殺,須防倒提。但有時可以犧牲一兩子,換取結束全域性的契機。彼此勢均,鯨吞機會有限,不如改為蠶食。”
“你老人家是說,對方招有破綻,須防是預設陷阱。以最小的代價,換取致命一擊。不能一擊致命,不如小有所獲積小勝為大勝。”
“不錯,你已深得其中三昧,好自為之。”
“晚輩謹記在心。”
晚膳後不久,福老父子在一旁品茗,神色悠閒地觀賞右粯與小菁姑娘作畫。
兩人各據書案的另一端,中間放著福老所寫下的題意,那是詩仙李白洞庭五首中的第二首:“南湖秋水夜無煙,耐可乘流直上天,且就洞庭賒月色,將船買酒白雲邊。”
題意限制了畫意,並不難,詩中本就有畫,不難發揮。右粯用的是潑墨,朦朧的蘆花,縹渺的夜景,新月如鉤,煙波浩瀚。孤舟帆影中,老翁攜著一個酒葫蘆。代表洞庭,則以形如十二螺髻的君山為襯景。
姑娘用的是丹青,以岳陽樓為代表洞庭的背景。著色費時,因此右粯要比她快得多。
眼看右粯落筆如飛,姑娘不住嘀咕:“印大哥,你如果不將潑墨教給我,我不依。”
福老呵呵笑,說:“丫頭,姑娘家學潑墨,八輩子也無法獲得粗獷、豪邁、狂放、活潑的神韻,這豈是三年兩載可獲得的工夫?不要說學畫,學字也得下數載苦功。你看印哥兒那一手狂草,筆力萬鈞,龍飛鳳舞,大氣磅礴,極見功力,你知道他下了多少苦功?”
池英華也說:“這與先天秉賦有關,再加上名師陶冶,天才加上努力,方可有成。呵呵!丫頭,女孩子如果粗獷豪邁,狂放活潑,想想看,那還是女孩子麼?”
“我不管。”姑娘撒嬌。
福老笑道:“女孩子如果失去溫柔嫻靜的本性,那將是世間最可悲的事,信不信由你,呵呵……”
第十六章 霧疑雲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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養傷期間,右粯毫不感到輕鬆。他的傷在福老的妙手下,可說根本算不了傷。不輕鬆的是福老替他訂定的功課,壓得他幾乎喘不過氣來。
內練一口氣,外練筋骨皮,已經夠辛苦,再加上指導琴棋書畫,窮經詰難,令他一天十二個時辰幾乎廢寢忘食,大感吃不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