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走幾步,又誇雪白的院牆:“氣派不凡。”
臨安竊笑,院牆是家裡才粉的。賜下來的宅子雖然體面,不少地方要修繕,院牆也黃了不少。在郝大人眼裡,一個破草根子都是氣派的。
“引我直見公子,我這是要緊事,耽誤不得。”郝紹更擺出和郭樸可以通家的樣子,臨安領他過來。
這宅子實在太小,進了二門走上幾步,幾乎一覽無遺。碧水長天下,想不看到那一對人都難。這是一個拐角兒,郝大人要是不好奇看這御賜園子,筆直對上房客廳去,也就無事。
偏偏他腦袋左轉一下,右轉一下,不費功夫就看在眼裡。
古樸的木頭六角亭子下面,粉衣麗人舉著白生生的拳頭,另一隻手按住一個人,嬌聲斥責,打得很是痛快:“讓你欺負我。”
要不是郭樸在說話,郝紹還真不知道捱打的是他。鳳鸞再用力氣,也打不了郭樸多痛,郭樸和妻子玩樂,在那裡裝相:“哎喲,你輕點兒,”不然就是一句:“再也不敢了。”
郝紹的下巴,差一點兒掉到地上去!
臨安機靈,見公子和少夫人這樣不能見人,過來用身子擋住郝紹眼光,抬手相請道:“郝大人請廳上去。”
郝紹才不吃他這一套,也是從長這麼大沒見過這樣笑話,用力推開臨安身子,瞠目結舌之餘,他喊了一聲:“郭將軍,我有事找你。”
只這一嗓子,鳳鸞停下來,郭樸站起來。鳳鸞羞得粉面通紅,郭樸倒若無其事一個人。見鳳鸞侷促不安,郝紹目瞪口呆,郭將軍理一理衣服,把衣角一甩,當著人對妻子怒目一下:“哼,怕你嗎?”
大步走過來。
他要不說還好些,說出來這句話,郝紹又驚了一下,好似被驚雷劈到。他直著眼睛看郭樸,你要是不怕老婆,這麼高的個子,又有力氣,怎麼被一個嬌怯怯女人按著打?
郭樸不以為意,居高臨下拍著低他一頭的郝紹肩膀,知道這是個老古板,微笑擺出大丈夫樣子:“廳上看茶。”
郝紹今年三十出頭,家裡也有妻兒,郭樸心想這個人難道沒有過房闈樂。本來不想解釋剛才這事,見郝紹坐下來才一臉頭重腳輕不能回魂,郭樸想得再彌補彌補。
南吉送茶上來,郭樸開啟聞一聞,變了臉色厲聲責備:“不知道郝大人是我上賓,再換好茶來!”把茶碗蓋子重重一放和,南吉趕快收起來。
不一會兒,又送香茶進來。
郝紹總算回魂,一雙眼珠子不定地打量著郭樸,見他談笑風生,郝大人心裡滴溜溜轉。說過話出門,見街上人鼎沸,郝紹吸一口氣,對郭樸沒來由的同情。
回來哪能記得住不說,官員們在官場上和女人們在家裡一樣,愛嚼舌頭的人大有人在。郝紹這郎中的官兒,不上不下在中間,愛聽小道訊息,也會說幾句。
再說夫妻間的笑話,說了也不犯官場忌諱。郭樸新入京,這又是事實。郭將軍夫人身份不高,是眾所周知的事情。
可巧兒有一個六品給事中,和郝紹不錯,因知道他從忠武將軍家裡來,過來說閒話:“他老婆大人見過沒有?最近閒話說的是她,我想小家碧玉能繫住郭將軍,不僅容貌好,也要有幾把子手段。”
郝紹話匣子開啟,他正心裡沒處抓搔說還是不說,這個給事中平時不錯,他就樂著說出來。平時古板的人說起笑話來,就成眉飛色舞。
“她那小拳頭舉起來,日頭底下真是白,和玉一樣,比玉有生氣,”郝紹在比劃:“這麼一舉,這麼一揮,”給事中哈哈笑起來,笑聲傳到外面,盧希球伴著虞臨棲過來,帶笑問道:“什麼可樂的事?”
郝紹話收不住,笑得嘴張多大說出來:“郭將軍還是找回幾分面子,他最後起來時,威風不錯,一甩衣角,還能斥責,怕你嗎。”
盧希球不用問,是開懷大笑,捧腹大笑。虞臨棲曬然,想月下水邊兒那人娟秀窈窕,可見婦人紅顏,都是禍水。
郭少夫人在他們眼裡又出笑話,揚言要看笑話的虞臨棲並不喜歡,也不打算多聽,他是來和盧希球說公事,說過徑直回家去。
家裡坐到晚上,在院子裡納涼瞅月亮想詩句明天回寧王殿下,見母親有一個家人過來,陪笑道:“姑奶奶請公子去一趟。”
他嘴裡說的姑奶奶,是指盧御史夫人。
月色正好,虞臨棲覺得逛一逛也行。只是原本沒打算再出去,已經洗過。他只得再洗衣服,換上一件木蘭色單衣,用了一根纏絲瑪瑙金簪,讓人帶來馬,只帶一個小廝去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