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心中不明白,邱大人撩袍端帶來行的這個禮格外恭敬,分賓主再坐下,眼巴巴只等虞臨棲說話。
他心裡開啟十幾把算盤,是什麼事引來這位大人,是河道上貪的銀子,還是商戶們送的多了?大人自京裡來,又主動提出郭家,邱大人心裡又驚又疑,果然郭家的銀子現在少拿為妙。
虞臨棲是個從容氣度,他坐下來撫著茶想好了才開口一聲:“大人,”邱大人這一會兒心思在鬼門關裡轉過十七、八圈,聽到這一聲,趕快陪笑點頭:“下官在。”
“我奉殿下命有要事來見你,”是哪位殿下虞臨棲先沒說,他手按在茶碗上暖手,手指輕點在手下茶碗蓋子上,邊出神邊笑:“大人您在這裡的官職,只怕做了十幾年吧?”
雖然工部和吏部不是一碼事兒,邱大人也得罪不起京裡的這一位,又說殿下有命,邱大人心裡轉得更快,人更為卑躬屈膝:“是,是,是下官當官不好,才一直不升。”
接下去一句,讓邱大人魂飛魄散,虞臨棲嘴角邊有一絲若有若無的笑容,淡淡問:“你想降嗎?”
沒有邱大人的回話,只有“撲通”一聲,邱大人跪下來再三叩頭:“請大人周全,”邱大人心裡送虞臨棲多少銀子都想好,更打定主意是最近出了什麼事,京裡要來人查自己。
虞臨棲笑眯眯:“大人請起,”邱大人驚魂未定按他的話重新坐好,眼睛眨不敢眨地盯著他嘴唇,不知道他下一句說什麼。
“大人,我這件事奉殿下之命,是星夜兼程而來,成與不成,要先與大人商議才是。”虞臨棲笑得不帶半分煙火氣,邱大人更糊塗了,敢情不是查自己,是有事交待自己辦。這樣先嚇又驚,肯定是件棘手的事情。
邱大人打定主意,不關已事只打太平拳,他陪笑:“大人您請說。”虞臨棲面有正容,句句清晰地切入正題:“我與厚朴將軍在軍中認識,與他相交甚深。”
邱大人坐著也哈腰,再點頭,一臉諂媚的笑:“是是。”
“厚朴將軍文武雙全,京裡原本中的是文舉,殿試那日皇上一時問起,厚朴將軍回說會武,當場試過功夫,廖易直大帥當晚回稟親自要他到軍中,第一仗後,大帥收他為弟子,邱大人你知也不知否?”
邱大人哈腰點頭,只把眼睛瞪得大一些:“是是。”
“厚朴將軍出自本城商賈,我與他相知,豈能不為他處處著想,親自為他訂下盧大人嬌女為妻,這親事大人知也不知否?”
邱大人哈腰點頭,再把眼睛瞪得略大一些:“是是。”同時忍無可忍添上一句:“郭大人好福氣,”他噓唏著硬擠眼淚:“當年我也是英俊瀟灑一青年,就沒有遇到虞大人您這樣的好人。”
虞臨棲輕輕一笑,再正容正色說下去:“自他病後,我心中時時掛念,大人,厚朴將軍福澤深厚,來日必將飛黃騰達。他病的時候,秦王殿下來看是不是?”
邱大人點頭:“是。”
“大帥時時有信是不是?”
“是。”
“寧王殿下也是非常關心。”虞臨棲這個時候才把寧王推出來,邱大人的眼睛睜得更大:“哦哦哦,”到底是哪一位殿下更關心呢?邱大人不管,反正京裡有人這是好事情,他格外表示羨慕:“郭大人果然是有福氣之人,讓下官不勝嚮往。”
對面京裡來的大人又是一笑,再次開口話不一般,虞臨棲慢條斯理:“您可知道盧家和郭將軍的退親乃是誤會?”
“啊啊啊!”邱大人徹底瞪大眼睛,再無可瞪的時候福至心靈地明白過來,身子哈得更低,又仰起頭來,這個動作實在不容易,邱大人完美地做到了。
坐在椅子上面的邱大人腰哈得快和椅子平齊,把面龐仰起來對虞臨棲笑:“您的意思是?”虞臨棲懷中不慌不忙取出一封信箋,展開來給邱大人:“請看。”
邱大人第一眼先看到下面的印章,他恭敬地雙手捧著起來,對信箋恭敬欠欠身子,這印章是寧王殿下之有,以前公文上曾得見過。
再看信,只有一句話:“命虞臨棲出京公幹,一切便宜行事!”下面是印章,鮮紅著很清楚。邱大人這下子更明白,必恭必敬把信箋還給虞臨棲,再次彎下身子:“大人請吩咐,下官無不照辦。”
收起信箋的虞臨棲挑起嘴角一笑,淡淡道:“聽說郭大人病中有人服侍,不日將辦親事。哎呀,這全是誤會。郭大人現在京裡,與盧家解開嫌隙。好男兒三妻四妾又有何妨,他不得回來處置這事,寧王殿下卻覺得眼前解開最好,我為好友,不得不出京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