揚柯夫斯卡亞從來也不繫統地講她自己的經歷;她的生活裡充滿了秘密,但她卻不願向別人吐露,好多事情她都吞吞吐吐。但是,逐漸地,今天一點明天一點,今天一句明天一句,我也就想象出了她的生活。這是一種女冒險家的生活,是一個不怎麼值錢的女人的生活!
有一天,我碰巧參加的這些事件就象在某種驚險小說裡所描寫的那樣,以飛快的速度展開了。
就在這一天,揚柯夫斯卡亞提到了我的頭髮: “您的頭髮又變黑了。”她說,“可是您不可忽略您的外貌。”
照例,我只得采取許多令人傾倒的黃髮女人所採用的那種有效的方法。
我的頭髮幹了,並且變成了火紅色以後,她請我到格列涅爾家裡去。
當時里加上流的德國人都常常聚在格列涅爾的家裡。
這一次人並不多,有的人在打牌,有的人在吃東西,格列涅爾本人一會兒彈琴消遣,一會兒給揚柯夫斯卡亞獻殷勤。
時光過得平靜,甚至可以說過得很安然,從這些人的舉止看來,就好象這種生活會永遠繼續下去似的。
我站在鋼琴旁,翻著樂譜,聽著他們談話。
突然,客廳裡進來了一個黨衛軍的軍官。
他走到主人跟前,低聲對他說了些什麼。
格列涅爾的面色馬上變得蒼白起來。
他痙攣地抽搐了一下,走到揚柯夫斯卡亞跟前,挽起她的胳膊,把她帶到了大廳的中央,對她嘁嘁喳喳地說了些什麼……
我彷彿聽見了“頭兒”兩字。
然後,格列涅爾又走到了一位坐著打牌的空軍將軍跟前,嘟嘟噥噥對他說了些什麼。
那位將軍馬上站了起來,也沒有對他的牌友作任何交代,就不辭而別地出去了。
格列涅爾聳了聳肩,攤開了雙手,對客人們微笑著說:“對不起,諸位,他們急於找我去看一個患重病的人……”
他很快就把大夥請走了。
客廳裡就剩下了我們三個人——他,楊柯夫斯卡亞和我。
他很客氣地對場柯夫斯卡亞說:“您同我一起去嗎?”
她點頭同意了。
“我只需換一換衣服。”格列涅爾說罷就邁著鶴步從客廳裡走了出去,兩分鐘以後他穿著一件藍色的普通大衣回來了。
“出了什麼事?”我趁著格列涅爾出去那一會兒工夫問楊柯夫斯卡亞。
“老闆!”她很嚴肅地說,“老闆坐飛機來了!”
第十一章 來自黑暗裡的聲音
我一個人從格列涅爾那裡回了家,楊柯夫斯卡亞同她的教授一起到別處去了。
第二天傍晚,楊柯夫斯卡亞才到我這裡來。她一進門,和我打個招呼,就在餐廳裡坐下來,還喝了一杯咖啡,她的舉止在表面上看來同平常一樣,但是實際上——這一點我看得非常清楚——她的思想早已跑到遠處去了。她這一次破例地不願意講話了。過了一兩個鐘頭以後,我問她是否要到格列涅爾家裡去?這與其說是提個問題,還不如說是為了打破她凝神的沉默。她經
常是從我這裡直接到他那裡去的。她宛如大夢初醒地回答說,“今天無論是在家還是在工作的地方都找不到教授。”
“今天他去出席……招待會……”她吞吞吐吐地說著,就進了客廳,把門關上,躺在沙發上抽起煙來了。
她的神情顯得很疲倦,並且顯得異常馴順。
“我要在這裡過夜。”她請求說:“請您放心,我不會引誘您。”
她急促、貪婪地吸著煙,叫煙給嗆了好幾口。
“如果您願意,我可以把您送回去。”我提議說。
“用不著,那樣我明天得起大早。是了,阿弗古斯特,您的時機也到了。昨天來的那個人想見一見您,他讓我明天早六點把您帶去。”
“昨天來的那個人是誰呢?”我問道,“他是個幹什麼的?”
“老闆。”她又把她昨天說的那個稱呼重複了一遍。
我當然猜得到達個詞上的意思,但還是猜不出這個人究竟是誰。我想,很可能是德國秘密密察的一個頭子;我甚至想到很可能是希姆萊或是卡爾登布倫涅爾。
“不能講得更清楚點嗎?”我問道。
她先是有些為難,但是後來—一豈不知反正我是要同這個人見面的——她就說:“這是大洋被岸某強國的一位著名活動家,他在國內幾乎無所不能。”
“怎麼,是總統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