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心生遺憾,只是不知為何眼前會出現這個岔道。
人登山為仙,仙字分開,自然也就成了人山二字,當年的鵝湖之辯的辯題便是有關這人山二字孰輕孰重的爭辯。
人自然便是指人之本身,探仙之道的載體,便是人。人本身有優劣之分,天賦性情決定了人的上限。
而山則非眼前所見之山,這裡的山寓指天地,天地即為大道,人登山而為仙,指的便是人領悟了天地大道之後才能得到成仙。
無論是修仙界還是凡人界,源遠流長的道本思想都深入人心。
天地即為大道,大道孕生萬物,人為萬物之一,自然在大道之下。
所謂修仙,便是徵循問道,提升修為,是為了獲得更長的壽命以獲得更多的尋道時間,同時修為越高,也能越貼近天地本源,能更真切地探索大道。
天地大道便是如此,擇其優者,淘汰劣者,物競天擇,亙古不變。
可想而知,在這樣的根深蒂固的思想觀念之下,李白的人定勝天,人擇其道的思想是何等的離經叛道,這是玄域修仙界數千年以來第一次有人向道本思想發出挑戰。
也不是沒有其他修士提出過類似思想,只是要不本質沒有偏離道本思想,要不便是實力太差,修為太低,完全掀不起一丁點風浪。
而李白這樣一個異類則不同,他在他自己的道上,那些外人眼中的歪門邪道上,接連創造奇蹟,甚至在開元境便領悟到神啟之境,使得修仙界的震盪,這不僅僅是引起了某些長久探索神啟之境無果的問鼎大修嫉妒,也真真正正地用行動動搖了道本思想的地位,因為這符合了李白的人本思想,也因為這顛覆了修仙界的傳統觀念,更因為這讓世人看到了一條似乎是更為正確的成仙之路!
所以,李白讓那些真正掌控修仙界的上層人物感到了恐懼,這個在思想上打擊了他們的根基的修士成長的太快太快,甚至到了能夠讓他們都感覺到了威脅的地步,所以無論是為了大義,還是為了利益,李白都必須得從這個世界消失。
這是一個無法調節的矛盾,形勢之下,於是便有了之後的李白獨上崑崙,再之後,一切歸於平靜。
這時上一輩人的爭鬥,而在此時,這樣的選擇題又出現在了王行的面前。
左邊為人,右邊為山,往左還是往右?
王行第一次在這筆墨世界駐足。
李白是王行最為崇拜的人物,無論是在凡間,那個他心目中飄逸豪邁的詩人,還是在修仙界,那個離經叛道梅山師叔。
他最為喜歡的便是李白的詩詞,王宮權貴面前,一句仰天一笑出門去,我輩豈是蓬蒿人,足以看出他的無拘瀟灑。
道本思想,在凡間皇室統治的背景下,便被渲染成**的色彩,報讀四書五經的王行,閒暇之餘最喜歡的便是讀上幾頁藏在枕頭地下的山野軼事,仙人傳說,照應著李白詩詞,對李白追尋著的那個世界也是無比嚮往,但從未懷疑過道本思想,對李白詩詞之中流露而出的些許人本思想也是敬而遠之。
然而在聽說過李白在修仙界的傳記,以及之前玄墨子的自我矛盾下的瘋言瘋語,他也不由動搖起來。
書道通靈,這種逆天而行的修行方式是否就真的和道本思想的內容相違背?是否就真是人本思想的體現?
王行不斷自問著,回想著自己過往走過的道,駐足的腳步終於邁起,又落下,走的極為緩慢。
人,為本。
道,一直在,無人行,道便無意義。
行正,行直,行寬,行天下,行者為人。
執劍,凌劍,葬劍,萬千劍,劍主為人。
大道三千,我若行之,便是為道,我若不行,便不是道!李白這般說著,展現人的尊嚴,向天地提出挑戰。
是以,人之重,重於道,人擇道,才為仙。
一步一步,王行心境愈發清明,離那岔道也越來越近,而王行的選擇似乎也越發明確。
左為人,右為山,中無道。
“是的,人為本,人重於道。”王行突然豁然一笑,終是放下了包袱,做出了選擇,腳步也輕快了起來。
他此刻才算真正認同了李白的道,也堅定了自己的道。
“所以,我選擇山。”王行一步落下,向著寫有山字的岔道踏去。
他認定了人本思想,並不意味著他需要走向人道。
他知道人道之上會是什麼,如玄墨子描述那般,看著李白寫出的那個真字,如同真人,從中能夠看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