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他對自己說:天下間,如果還有一個能與我並肩的英雄,那就是謝長風。那個時候,他對謝長風有種很怕的感覺。後兩人交情日篤,漸漸也就淡忘了這人的可怕。
隨張九虛浪跡江湖後,刀光劍影裡穿梭,比他強的對手如過江之鯽,但他從未怕的感覺,而這些人最後也都敗在自己劍下。
光陰荏苒,轉眼他已十八。此刻,他只知無法無天,早不知恐懼為何物。
對於易塵封,他是懼,但更多的卻是敬。對於申蘭,他也懼,但更多的是愛。現在,他見到對面的青衣人,卻真有種很恐懼的感覺。緣自一種對未知的恐慌,一種對強敵天生的感應。
一個詭異的蒙面人鬼魅般地冒出來,可怕的是那人居然用很好聽的聲音在和你說話。身經百戰,天王老子來了也敢騎在頭上灑尿的吳飛鴻終於有了怕的感覺和想吐的yu望,於是他把腰弓了下去。
幾家歡樂幾家愁?不知道是人生如戲,還是戲如人生,悲歡轉換的太快了吧?一種愁緒籠罩的吳飛鴻再也快樂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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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時刻的謝長風也有種很怕的感覺,但不是站在他對面那個自稱單夕的青衣人,他怕的是吳飛泓這穿天一拳已打亂今日刺秦之計。
“十年磨一劍啊!”謝長風心裡苦笑了一聲,右手中指與拇指同時一曲,然後一彈,一聲銳響破空而去。一朵絢爛的湛藍煙花在明月照耀的夜空綻放開來。片刻,西南角和東北方向有紅色煙花炸開。那三朵煙花竟歷久不散,如懸於長空的明燈,照耀著大宋朝的都城臨安。
煙花過處,不進則退。藍色就是撤退的訊號,紅色是回應訊號,綠色才是進攻的訊號。
凌步虛策劃十年的刺秦大計的第一次行動——施全之刺,也在燦爛煙花中宣告無疾而終。
青衣人好整以暇地看著謝長風的行動,到煙花散盡,他終於笑道:“年輕人,有義氣。訊號發出,偌大一個丞相府,可就只有你們兩人了。但是……”說這話時,那人用手指了指樓下房頂的兵士,然後繞了個彎,指了指自己,笑道:“天網恢恢,疏而不漏。”
“鏜,鏜,鏜”長街上三鼓耽(換絲旁)然,鏗然一葉。約定之時已到。但該來之人不會再來,不該來的卻留在了天網中央。
單夕又如何?他也是人,是人就會有弱點。今日自己二人能否逃出生天,就看能否找到單夕的弱點了。
“人生能有幾回搏?此時不搏何時搏?不錯。命就握在手中。”想到這裡謝長風將腰間長笛解下,氣散全身,平下心息,也不看樓頂吳飛鴻一眼,將雜念盡除,精神進入有無之境。
對面那青衣蒙面人似看到了什麼很好笑的事,仰天大笑起來:“你還想和我動手嗎?”
謝長風淡淡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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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飛鴻也見到天上那煙花飛來飛去,他不知道紅藍的含義,卻嗅到了慘淡的意味,自己剛才那一拳,是不是稍微打得太重了一點?
對面那個青衣人唯一露在外面的明亮的眸子很認真的打量著吳飛泓,這是一種欣賞,一種鄙視,還是一種貓看著爪下老鼠的玩弄,除了當事人自己,便連吳飛鴻也不知道,因為接下來他做了一件驚天地泣鬼神的大事。“噗”的一聲有如裂帛撕巾的巨響自他身後響起。
對面那青衣人已經將對手無數種出招可能都考慮過了,但便是龍羿在場,凌步虛復生,也絕對想不到吳飛鴻這粗漢會如此出招。一聲巨響,然後就一股刺鼻的惡臭瀰漫了四維。
“他媽的!這屁放得好爽。”吳飛泓仰天打了個哈哈。
聞得此話的青衣人,有如夏日飲冰鎮酸梅湯,忽然在裡面發現半團老鼠屎,更為可怕的是另半團似乎正在自己口裡。
青衣人一聲嬌斥,身形立時暴退。有人說易塵封傲絕天下的排雲身法,有如輕風拂過,百花不動,只因為那花原本就可以隨風起舞,保持一個御風之態,如此輕功才是武林第一。又有人說,菊齋淡如菊的黃花憔悴身法使出,便連淡逸的黃花也羨慕憔悴,這樣的輕功才是天下第一。還有人說,蜀山姬鳳鳴的鳳鳴長空有綵鳳翔天之意趣,才算是天下第一等的輕功。但吳飛鴻現在才知道,這些人加起來,也比不上對面這青衣單夕的剛才這一退。
如果說這青衣人來得如鬼魅,那麼他去時,就只能用破碎虛空來說明了。也許他本是虛空的一部分,才退得如此之快,如此之速。至於這虛空一退,這青衣人一生中也只用出了這麼一次,按她後來的說法是,“當時實在是覺得太臭,太噁心,太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