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是神威大將軍。這時見他飛騎而來,以為是有緊急軍務,連忙閃身至城門兩旁列隊,敬禮放行。
寧覺非沒有如往常一般停下還禮,速度未減,如飛般馳出城去。
北國的初春,仍是寒意襲人,草原上夜風撲面,凜冽刺骨。
寧覺非卻茫然不覺,只是信馬由韁,任“烈火”向前賓士,離著薊都越來越遠。
他的心裡沉甸甸的,彷彿有一座山正壓在那裡,令他痛不可當。心頭的熱血似乎正被緩緩地擠壓出來,汩汩流敞。喉嚨深處已隱隱感到了一絲甜腥味,那口血卻吐不出來,窩在心口,憋悶得讓他喘不過氣來。
不知跑了多久,寧覺非完全辯認不出方向,卻也不去理會。
“烈火”似乎也感覺到了他內心的沉痛,疾馳了百餘里之後,這才放緩了速度。
寧覺非朦朧中仍有一個概念,不願讓“烈火”疲累過度,於是機械地帶住了馬,翻身下來,就地坐到了草原上。
四周很靜,頭上是他熟悉的北斗七星,正是“斗柄東指,天下皆春”。這時,他想起了一年前,曾經在燕屏關外看到過這樣的景象。然後,就見到了雲深。
腦海中“雲深”這兩個字一閃現,他的心中不由得大痛。
過去,他在臨淄忍受了那麼多非人的折磨和殘忍的羞辱,他都能淡然處之。在他心裡,不過當那是被俘後熬刑,敵人用什麼刑罰都與個人感情無關,熬得過就是勇士,可以傲然立於世間,熬不過便是懦夫,乖乖投降也罷。對於那些事,他一直不縈於心,從未覺得有什麼羞愧,更不覺得是什麼難言之恥。他咬牙熬過來了,又成功地逃離了,在他心裡,每一憶起過去,只有對自己感到的驕傲自豪,還有對南楚那些衣冠禽獸的鄙夷輕蔑。
但是,今夜,在曖亭外的那一刻,他卻感到了畢生未曾嚐到過的羞辱,猶如一把利刀,筆直地插入他心中完全沒有設防的部分,血淋淋的傷痛迅速蔓延至他全身,令他從裡到外每一分每一寸都在火燒火燎地疼痛。
他微微蜷著身,倒在初生的青草上。
寒冷的夜色中,小小的綠芽在他的身周散發著清爽的生命的氣息,似乎也感知到了他那深切的痛苦,在無聲地給他安慰。
“烈火”緩緩走近,馬頭靠近了他的臉,輕輕地蹭著,溫暖的鼻息噴到他的頰上,似乎也在撫慰著他。
他看著“烈火”,伸手輕輕抱住了它的脖頸,喃喃地道:“烈火,烈火,我還有你,我並不是一無所有,是嗎?”
“烈火”輕聲嘶鳴著,前蹄輕踏,似在肯定地回答他。
他苦笑,放開了馬,伸展開身體,平躺下來,看著星辰寥落的夜空。
他的大腦中一片空白,就這樣一直髮著呆,一動也不動。
寒風越過草原,掠過他的身體,向天際颳去。
漸漸的,一縷曙光在地平線上躍動,給整個草原帶來一絲隱約的傳達著溫暖氣息的光明。
一些小動物開始從地下鑽出來,在草叢間爬行,覓食。一群一群的小鳥疾速從低空飛過,啾啾的鳴叫在清晨的空氣中傳得很遠很遠。
寧覺非轉過頭,看著通紅的碩大的太陽冒出頭來,然後緩慢地轟然躍出地平線。
立刻,霞光萬道,直射向高高的天空,星辰迅速隱退,將天空讓給了翻卷的烏雲,而每一朵黑雲這時都鑲著耀眼的金邊。
“烈火”在朝陽中更顯得紅如熱血。它本在吃草,這時也抬起頭來,看向升起的太陽,忽然昂首長嘶,在草原上賓士舞蹈起來,興奮與豪情盡情洋溢。
寧覺非看著它,嘴角邊漸漸出現了一絲苦澀的笑意。
雲深,你的願望我都明白,你真正的心意我現在也已經明白。你是個好國師,一心為國為民,不惜犧牲自己,我相信你會治理好一個國家。你儘管放心,你既然付出瞭如此巨大的代價,我總要讓你得償夙願,還你一個錦繡江山。
只是,你再不需要委屈自己來敷衍我了,我們之間不需要這樣的虛情假意。你侮辱了我的感情,也侮辱了你自己。在你心裡,到底當我是什麼人呢?
好吧,現在這一切都結束了。你也不必再痛苦了,希望你能夠開心起來,恢復以前的生活。
想著,寧覺非心平氣和地坐起身來,臉上一絲表情也沒有,眼裡卻有了以前在南楚時總是閃動著的冷淡漠然。
直到這時,他才覺得全身冷得像掉進了冰窖一樣,手足僵硬,行動起來已有些困難。
他緩緩地活動了一會兒,才恢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