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壺粗茶,邊欣賞窗外嫩柳團花,邊輕鬆自在地在扇上寫著字,嘖嘖,生活啊,是可以自己創造出溫馨美好的——只要你不氣餒,肯努力,多動腦,嗯!
因為我不大會看古人的時辰,所以拜託了房東家的孩子快到申時的時候過來叫上我一聲兒。果然聽得敲門,正有半首詩還沒寫完,便頭也不抬地道了聲進來,門聲響過,嫩嫩的女孩子的聲音道:“鍾哥哥,時辰要到了喲!”
偏頭看了一眼,繼續寫字,另一手一指床邊桌子:“春妮兒,那桌上有蜜餞,自個兒拿了吃。”
春妮兒是房東的女兒,白白淨淨長得很是乖巧,躲在門扇後面羞怯怯地看著我笑。聽我這麼一說後便扭扭捏捏地走進來,蹭到床邊站了一站,怯生生地笑道:“鍾哥哥在做什麼?怎麼滿床的扇子?”
“哥哥我在掙錢餬口呢,傻妮兒。”我吹乾扇上墨跡,小心地將扇子合上。
“人家哪裡傻了?人家一點都不傻。”春妮兒小著聲兒嘟囔,我偏頭看她,見小丫頭紅著一張小臉兒,含羞帶嬌地瞟了我一眼後飛快地低下頭。
這個……古人果然是早熟呵……
乾咳一聲,我趿鞋下床,從桌上抓了把早上出門買的蜜餞塞在春妮兒手裡,順便捏了捏她水潤潤的小臉蛋兒,玩笑道:“人家當然不傻,我家那個俏生生的小丫頭才傻得可愛呢。”
“壞哥哥!就知道欺負人家……欺負春妮兒!”小女孩兒嬌嗔地跺了跺腳,飛快地轉身跑出了門去,跑到門口時還給我來了記回眸一笑,我便也衝她眨了眨眼。
有錢掙的日子一切都這麼美好。
換上我新買的衫子,將房門鎖了,邁著方步徑往我那僱主兒高員外家行去。不知我有生以來給人上的第一堂課會是個什麼情形呢?我還真有點期待。
西席生活
高員外不是一般的有錢,只看他高府的院牆整整佔據了長長一條巷子便足令人乍一舌頭的了。由於昨天籤契約時高府的管家已經帶著我同看府門的門丁打過了招呼,所以這次進門並沒有受到什麼盤問。進了大門是一道山屏,繞過屏風,穿過一座院子進入儀門,高府管家高升辦事的房間就在儀門旁的南廂房裡。昨兒我便是在這裡籤的契約,如今還得先到這裡來簽到,再由高升領著我進入內宅去。
從儀門進了三門,這才當真是進了深宅大院,便見屋脊連綿,亭廊迴環,院套院,房接房,放眼望去不由給人以一種高聳壯大的壓迫感。
在管家高升的引領下,穿過重重遊廊重重廈宇重重院落,終於來至一處廂房前,門楣上匾書“博雅齋”三字。
想來這就是高家小公子的書房了,高升輕輕叩門,恭聲道:“三少爺,老爺請來的教字兒先生到了。”
三少爺?敢情兒高員外還不止一個兒子,卻又為何單單隻教這個兒子寫字兒呢?
聽得裡面應聲道:“進來罷。”聲音稚嫩裡又帶著幾分老成。
推門入內,見是間堂屋,大理石地面上鋪著厚厚的紅毯,正面牆上一幅山水兩條字軸,設有高案香幾古董茶具,當屋一張紅木鑲白石大圓桌並六隻同質地繡墩,另有半人高的銅製香爐里正冒著縷縷青煙。
堂屋的兩側牆上各開了一扇月洞門,左手邊的是偏廳,右手邊的方是正經的書房。高家三少爺從書房裡迎出來,十二三歲的年紀,個頭兒卻同我差不多高,白白瘦瘦有些弱不禁風,面如冠玉錦衣華服,徹頭徹尾的一個富家公子哥兒。
高三少爺向我作揖,倒是很有禮貌:“老師好,學生高登科給老師請安。”。
噗,“高登科”,高老爺想兒子做官想瘋了,真是應了那個規律——人一旦有了錢就想再來點兒權,有了權又想多弄些錢,錢與權永遠是不可分割的狼與狽啊。
“高三少爺好,鄙人姓鍾。”我禮回得雲淡風輕,“我們這就開始習字罷。”
對這類富家子弟,既不能在他面前太過拿捏架子,也不能太過趨隨,否則不是適得其反就是被他們瞧不起,不如一開始就保持淡淡的好。
高三少爺沒料到我如此快的就直入主題,怔了一下方連忙將我請進書房,高升關門自去不提。
筆墨紙硯都是現成的,我便先讓高三少爺在紙上寫上幾行字,而後指出他的不足,再從握筆姿勢到下筆手感細細講起,很快一個時辰的時光就這麼過去了。臨走前我給他佈置了一篇書法作業,說好明天上課時我要檢查,之後便被他恭恭敬敬地送到了二門外。
第一堂課上得十分順利,高高興興回家,將剩下的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