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部分(3 / 4)

們墮入地獄,萬劫不復”。一度,他氣急敗壞地看著樓座上歡呼的人群宣佈說:“但這一切都是錯誤的——那個人是個惡棍。”他繼續這樣罵著。但我幾乎都沒聽清楚——除了他轉頭朝著我這邊方向說的那一句。那句話是:“事實就是那樣的,嗯,達爾文先生?”他把這句毫無意義的話重複了幾遍。那怨毒單調的聲音使我不寒而慄。

我忍不住看了一眼赫胥黎先生。他打量著整個場面,帶著幾分滿意,像一個將軍看到自己的部隊擊潰了敵軍一樣。當他看到菲茨洛伊船長時,頓時面白如蠟。他立即轉身對一個年輕人小聲說了些什麼。那個年輕人擠過人群,走到菲茨洛伊船長面前。精疲力竭的船長這時已跌坐在座位上。年輕人一把將他扶起來,推著他走了下來,從一個側門出去了——到底是出於惱怒還是友善,我沒法說。

好一段時間船長的話都在我的耳裡迴響:“事實就是那樣的,嗯,達爾文先生?”他是什麼意思呢?我想,那句話可能會是因傷心和痛苦而神經錯亂的胡言亂語。實際上,從他那蒼白的面容和狂亂的樣子來看,他的確太令人同情了——悲傷而不安寧。而且我得承認,他還帶有威脅的味道。但不管怎樣,我還是覺得非找他談談並找出一個原因來不可!讓人迷惑不解的問題一個疊一個,我瘋了似的想把它弄個水落石出。

1865年4月15日

我的運氣真不錯!這週末胡克夫婦——基尤的植物學家約瑟夫和他的妻子弗朗西絲——到我們家來做客。弗朗西絲也是爸爸摯愛的老師、已經離去4年的親愛的老亨斯洛的女兒。她最聰明瞭,提出了一個見到菲茨洛伊船長的辦法。

我們到外面花園裡去散步。天氣出奇的暖和。我們互相推心置腹。她告訴我說,爸爸沒有參加她父親的葬禮,讓她非常不高興。她指出,小獵犬號上的床位是透過她父親的努力才弄到的,而且爸爸那一箱箱著名的標本也是她父親收的。我有責任給他找託詞,當然都是圍繞他的身體做文章。然後我突然脫口說道,我覺得也非常奇怪,爸爸總是避免參加葬禮,連他自己父親的葬禮也沒有參加。我說那是一個極其嚴重的缺點。接著,我又不自覺地列出了他的其他種種缺點。能把這些向人吐露出來,讓人覺得好不輕鬆。

我沒有講我在做的調查或者我內心深處的懷疑,而只是說我需要和菲茨洛伊船長談談。她說會很麻煩,因為他最近從南肯辛頓搬到倫敦以南的上諾伍德去了。她提醒說,我是肯定不會被邀請到那裡去的。但接著她又有了一個主意。她確知現在在國家氣象局工作的菲茨洛伊最近要與美國海軍中的對應人物馬修·莫里會面。我的拉斯舅舅肯定能搞到他們的日程安排,並能安排一次假裝偶然相遇的見面。

我謝過她,並緊緊地擁抱了她一下。她警告我說,她聽說菲茨洛伊因悲傷和不幸已精神失常。她講了一些他的不幸遭遇——實在是太多了。他的雄心壯志每每受到挫折。他在小獵犬號上進行的勘測工作沒有給他帶來預想的名望,於是轉向了政治。他在達勒姆贏得了一個空缺位置,卻與託利黨的另一候選人捲入了一場惡意的對抗,最後在美爾大街他的俱樂部外面拉扯了起來。這一醜聞使他幹起工作來很不順心。於是,他接受了紐西蘭總督的職位,殊不知又陷入移民與當地毛利人激烈的土地紛爭中。這事情證明了他的無能,於是被召回。經過艱苦的旅途勞頓,回國後他的妻子瑪麗死了,留下4個沒了孃的孩子。接著他的大女兒又死了。他的財產被一點點地銷蝕一空。

看到他一貧如洗的處境,他的同事——“包括你自己的爸爸,”弗朗西絲說——設法讓他進了皇家協會。協會又推薦他去貿易委員會,並任命他作天氣統計員。這個職位沒有什麼迷人之處,但對愛好科學的人還是很有興趣的。他又結了婚,並想盡量在新的崗位上幹出一番成績來。他把一種叫氣壓計的儀器視若寶貝,並儘量收集到各種觀察資料——不僅僅為了記錄已經發生的天氣情況,而且還試圖對未來的天氣情況進行預測。他把它叫做“天氣預報”,並認為這有利於保護海上的船隻。但雖然開始時有一些成效,它卻沒有成功。他那些錯誤的預測遭到人們普遍的嘲笑——《泰晤士報》最近也停刊了他的“天氣預報”欄目。

“你也應明白,他可不是你父親的什麼朋友,”弗朗西絲說。

“我知道,”我答道。“爸爸說他一直用塞內克斯那個名字在刊物上攻擊他。他過去就熟悉了他的論點。”

“不可否認的是,他對宗教更加狂熱了。他成了一個嚴格的《聖經》文字論者。我丈夫常說,命運的轉變使得小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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