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街上碰到多年不見的熟人時,只能站在人行道的邊上講話,講話要提高嗓門,還不停地有人從你的肩膀上擦來擦去。大批下放並沒有能減少城市的人口,卻把個原來比較安靜的城市漲得滿滿的。漲得我連個安身之處也沒有了,只好借住在親戚的家裡。也好,這下子可以和那朱自冶離得遠點,他在城東,我在城西。
組織部的同志找我去談話,那位同志也和我差不多的年紀。當年要餓我三天的老部長早已不在了,願他安息,在“文化大革命”中,他在另外一個城市裡“自動跳樓”。什麼都懂的丁大頭也不在了,他就死在“什麼都懂”的上面,而我這個什麼都似懂非懂的人卻活到了今天……
“組織上考慮,你還是回到原來的工作崗位,有什麼意見?”
我什麼意見也沒有,只是感到一陣心酸,忍不住自己的眼淚。如果坐在我面前的還是老部長的話,我會和他抱頭痛哭的!
老部長啊,你再也用不著餓我三天了,我已經深深地懂得了吃飯的意義;放心吧,丁大頭,我再也不會硬把白菜肉絲塞到人家的嘴裡。我要拚命地幹,我要把時間放大三倍,一份為了老部長,一份為了你……
“不要激動,過去的都過去了,困難還在前面。”
我點點頭。這是用不著說的,每次災難都是首先影響到吃飯,災難過去之後第一個浪頭便是向食品市場衝擊,然後才想到打扮,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