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拉氏偏頭輕斥霧晨,“沒聽見蘭主子說話麼,還不打發人去取。”
“奴婢這便去。”霧晨原站在那拉氏身後聽得津津有味,咋被她扯嗓子一喊,趕緊凝神做事。
“等等。”我補充道,“多叫幾個人去,把所有店鋪的考勤表都取來。”
那拉氏困惑的看著我,“你要這幹嘛?”
“要來自然是看咯。”
那拉氏微微吃驚道,“還有那麼多賬冊呢!”
“隨便抽查幾本唄!如今十三爺出了這麼大的事兒,眼瞅著也該過年了,這幾日暫時湊合著吧,明年可不能再這樣了!”我用眼角瞄了瞄八斤半,黃賬房一臉陰險相,想必早有準備,憑八斤半的功力十之**看不出什麼,我得另選突破口才是。
那拉氏適宜附和道,“說得是,咱這樣的人家,也不怕賠這幾份錢銀,當真沒這財運也罷了,照樣安安穩穩過日子,就怕某些人暗度陳倉,米缸裡養老鼠,以為主子是紙糊的。”
“唉……”我扶額嘆氣,皺眉抿嘴搖搖頭,“我這身子也是不中……”
那拉氏關切的道,“妹妹身子不爽就趕緊回去歇歇,來日方長,往後還靠你主持大局呢!”
“嗯,橫豎也交待得差不多了。”我揉揉小腹,“把賬本留下,各自都散了吧!回去把問卷填好,晚些我再派人通知各位下回過來的時辰。”
“是是是,奴才就不叨擾主子休息了。”他們紛紛起身告辭,一臉如釋重負的表情。我知曉他們此時定暗笑我不光是個藥罐子,也是個只會拍桌子叫罵的主兒。
我看芝嬸兒也準備抬腳走人,立即提名喝住她,“您老可真是好記性,我剛才說事關你的清白,不弄清楚你今兒個睡不著覺,這麼快就想走人了!我已經打發了人去取考勤冊,我身子再不濟,一時半會兒也支撐得住,今兒必須把這問題弄清楚!其餘人離開,芝嬸兒留下!”
“哎呀!等等!”那拉氏恍然一拍手,“瞧我這記性,我都忘了!我以為咱們今兒要得談些時侯,早叫廚房備好了飯菜,如今他們這一走,東西不就糟蹋了嘛!”
“也罷,都是自己人,你們平時顧著自己店面,想必也很長時間沒碰面了,不如留在府中吃頓便飯,敘敘舊再走吧!”我猜到那拉氏是想絆住他們,等取考勤冊的人回來,遂也吩咐爾雀道,“你引他們去飯堂,再叫戴總管挑幾個會唱曲兒的婢女去助興。”
那拉氏撫撫我手背,“妹妹,芝嬸兒這兒有我,你不舒服就回去歇著,千萬別硬撐。你這身子若調理不好,爺又該埋怨我了。”
“那妹妹就先行一步了。”我也不推辭,由八斤半攙著上了馬車。
“主子,剛才那本賬冊……”
“你不用說,我心裡有數。以咱們的功力,今兒是不可能一擊即中,溫水煮青蛙慢慢熬吧,總有抓住把柄的時候!”我打斷他,吩咐車伕道,“去年福晉那兒。”
八斤半心直口快的叫起來,“你去看她做什麼,爺都不理會她了!”
“爺是爺,年福晉是這府上的主子,我理應向她請安。”我蹙眉低聲訓斥,“往後你要放尊重些,給別人聽見又是把柄。”
“奴才記住了!”八斤半沮喪的低下頭。
“好啦!”我拍拍他胳膊安撫道,“這幾天你也夠辛苦的,早些回碧竹閣歇著吧!
八斤半將賬冊夾在腋下,替我拉下車簾,“算了,我可不敢偷懶!你現在身體這麼虛,萬一半路上暈倒,爺還不把我皮扒了。”
年韻詩的寢院靠西邊兒,雖不偏僻也算清靜之地。以前迎仙兒與她毗鄰,現在這一帶更鮮有人至了。年韻詩不與其他姬妾同住,除了粗使婆子,如今她房裡只有海棠、葉兒兩個丫鬟伺候。葉兒和小雨一樣是年韻詩的陪嫁丫鬟,海棠卻是小雨走後胤禛安排來接替她的。表面上是丫頭,實際暗中監視年家與年韻詩的往來。海棠伶俐本分,深得府中上下人等喜愛,年韻詩對她也頗為倚重,誰猜得到她居然是細作呢。
話說回來,安插海棠也費了一番功夫。年韻詩雖然駑鈍卻是大小姐脾氣,對房裡伺候的下人要求十分嚴苛。漂亮了不行,木訥了不行,嘴上太會討巧了不行,手腳慢了不行,女紅太好太爛都不行,之前胤禛從府內挑選的幾個,都被她陰差陽錯打了回票。最後實在沒轍,由十三爺從他府上物色了海棠,假意遣給胤禛一個不得臉的小妾使喚,年韻詩醋性大發說什麼都要爭到手,於是乎……順水推舟,方才修成正果。胤禛心思慎密可見一斑,蟄伏了好幾年,這顆棋子很快就要派上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