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
這名男子叫做波川六太郎,是三多摩警局最具權威的驗屍官。雖然大家都認為他不易取悅又愛抱怨,但他其實是一位很好的老先生。蘭子每次遇到事件,都會從他那裡獲得許多法醫學上的寶貴建議。
“‘狀況如何’?什麼意思?”波川醫師摸摸光禿的額頭,不滿地說。
“當然是指被害者死亡時間的推定。波川醫師,你認為被害者大約是在幾點遇害?”
“沒解剖之前,什麼都還不知道。”波川醫師的銳利眼珠轉了一圈。
“當然,詳細報告,請你之後再給我,但你目前應該有些想法吧?”蘭子露出微笑說。
“若單就這麼一點線索推論,死者大概已經死十四到十七個小時,但還不能斷言就是了。”波川醫師的表情總算緩和下來。
“所以死亡時刻可能是從昨晚七點至十點之間?”蘭子的手指捲起垂在領口的頭髮。
“從屍斑與死後僵硬的情況來看,應該就是這段時間。目前屍體正處於死後最僵硬的階段,但因為死者有輕微糖尿病症狀,所以僵化速度會快一點。另一方面,因為目前還沒有室溫與屍體反應的比對資料,所以還不確定室溫對屍體儲存狀況的影響有多大。”
“你說命案發生的時間,可能是昨晚十點十分左右,對吧?”聽完波川醫師的敘述,中村警官向蘭子確認道。
“嗯,因為目前有個消極證據如此顯示。就像我之前說的,瀧川的手錶就停在那個時刻,但這也可能是兇手刻意佈置的,因為表面的損毀方式有點不自然,若真是這樣,就必須特別注意了。”接著,蘭子又詳細說明自己對那支腕錶的觀察。
“其他人的不在場證明呢?”中村警官搓捻他的黑色鬍鬚說,“昨晚十點左右,有確切不在場證明與行蹤不明的人各是誰?”
“我還沒確認這一點,這種基本的調査還是留給警方來做比較好。”蘭子毫無顧忌地說。
“最後一個見到瀧川的人是誰?”由於上一個問題沒得到回應,中村警官又問了另一個問題。
“應該是絃子阿姨。淨靈會結束後,我們所有人都聚在飯廳裡。晚上九點半左右,聽說外出的瀧川回來了,絃子阿姨便將飯菜用托盤端到他房間,沒多久就回來了。接著,大約十點時,我、黎人與笛子三人去冬子的房間。因為冬子正好醒著,所以我們就玩了一會兒‘花月’。我們在她房裡至少待了一個小時。”(譯註:花月,一種紙牌遊戲,拿到“花”的人必須泡茶給拿到“月”的人喝。)
“所以你們兩人與雅宮笛子、雅宮冬子,在晚上十點十分左右有不在場證明?”
“是的,如果目前推測的死亡時刻無誤。”蘭子苦笑。
“‘花月’是什麼?”
“茶道的七事式之一,也是修練的一種,進行遊戲的同時,也能學習茶道的規矩。”(譯註:七事式,為了學習茶道而制訂的七種儀式。)
“瀧川出門之前,又有誰見過他?”中村警官將雙手交抱胸前,沉吟道。
“包括我們在內,很多人都有看到他。”蘭子將視線轉向我,“當時應該是下午六點半左右,我們在前棟的中廳聊天,他忽然出現,表示想吃東西,所以笛子阿姨就拿了一些三明治還是什麼的給他。在那之後,他應該是去找荒川神社的住持橘醍醐。根據小川清二的敘述,他在淨靈會剛開始時,曾聽見瀧川開車出去的聲音。”
“能得知確切的時間嗎?”
我想起昨晚瀧川義明吹奏的那首不祥樂曲。在淨靈會即將開始之際,響起以寂寥悽清為特色的鎮魂曲《惡魔之笛》。我告訴中村警官,當時是晚上七點整。
“我整理一下大家的說法,也就是說,瀧川出門的時間是晚上七點五分到七點十五分之間,回來的時刻則是晚上九點十五分到九點三十分之間,沒錯吧?”中村警官接著問波川醫師,“醫師,那個人的死因是什麼?”
“你問這什麼蠢問題?”波川醫師鼓起腮幫子,瞪視警官,“你沒看到屍體嗎?死因當然是被日本刀刺殺,而且幾乎當場死亡。刀刃從肋骨間的縫隙刺入,穿透身體,心臟也被刺破。如果有人這樣還不死,我還真想見見他。”
“刀子不是刺進心臟下方嗎?”
“應該說,刀子最初是垂直刺入,碰到肋骨時,往右偏了一些,造成骨頭碎裂,並穿過身體,直接死因應該是心臟與大動脈被切斷造成的出血性休克。”
“真的沒有存活一小段時間的可能嗎?”
“完全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