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小臉垮下,滿心懊惱道,“別提了,我父皇定是惱我,依然不肯見我,我已託人去跟母妃請命,希望母妃能幫我勸服父皇。”
徐嘉暗忖片刻,尋思道,“陛下終是要面子,倘若能說服傅嬈主動放棄婚書,陛下那頭也有了交待。”
平康公主臉色冷了下來,扭頭覷他,“你行不行?你若不行,便按我的法子來。”
她壓根就不怕傅嬈,之所以兵行險著,無非是為了逼她父皇認下這門婚事。
一月前,她從她母妃處得知,父皇有意將她下嫁成安侯府世子,成安候早年隨她父皇出征,勞苦功高,可惜前年去世,留下一病弱無依的世子。聽著她父皇的意思,是待世子孝期一到便賜婚。
她今年才十六,她可不要嫁過去守活寡。
恰恰半月前的翰林宴,她與徐嘉一見鍾情,又知徐嘉即將成婚,二人兩廂合計,便出了這個主意。
眼下木已成舟,料她父皇終會顧忌皇家臉面,認下這門婚事。
至於這傅嬈,隨意使點手段逼她就範便可。
徐嘉自知平康公主的打算,可他已對不住傅嬈,若再害她,於心不忍,連忙勸道,“您再給我點時間,我定勸服她。”
平康公主初來乍到,還未整飭徐府,原先徐府的幾個下人哪個跟傅嬈不熟,二人這番對話,連夜傳到了傅嬈耳中。
傅嬈當即一笑,“成,明日便輪到我來唱好戲。”
次日天矇矇亮,傅嬈便起床,換上鴛鴦喜服,頭頂鳳冠,手執婚書來到了正陽門外。
天還未大亮,陸陸續續已有朝臣入宮。
她已遣人盯著左都御史程康老大人的行蹤,眼瞅著那位老大人的馬車停在宮門口,她便從馬車下來,高高舉起狀紙和婚書,跪在正陽門前的白玉石橋上,
“民女傅嬈,狀告新科狀元徐嘉停妻再娶,無法無天,辜負民女在前,欺瞞公主在後,請陛下徹查此事,還民女一個公道!”
今年六十來歲的左都御史程康,堪堪扶著白鬚昂揚踏步,便聽到這麼清脆一嗓音,當即唬了一跳,他老人家一貫忠正耿直,眼裡揉不進沙子,側臉問了身旁小廝一句。
小廝當即將事情始末一說,程康最是嫉惡如仇的性子,又見人家新婚妻子前來告御狀,家世悽楚,無所依仗,越發起了為民做主的心思。
於是老御史二話不說上前,接過傅嬈手中的狀紙,他一目十行掃過,已知內情,見傅嬈字跡十分娟秀,條清縷析,十分意外,
“這狀紙是你所寫?”
傅嬈朝他跪拜,嚶嚶啜泣道,“民女這十年來替徐嘉抄書,略辨得幾個字,這狀紙正是民女手書。”
程康聞言越發讚賞,示意她起身,“你回去候著,且等老夫訊息。”
旋即,將狀紙往袖下一收,昂然闊步入宮而去。
傅嬈這狀紙也寫得極有技巧,不提平康公主半點錯處,將一切罪責皆推到徐嘉身上,這麼一來,皇帝也有臺階下,再有老御史幫襯,不怕皇帝不給交待。
只要此事上達天聽,想必平康公主投鼠忌器,不敢再對她下手。
她這狀紙,千言萬語匯成一句話,“公主是想給人做妾麼?”
傅嬈往正陽門前這一跪,在京城掀起了悍然大波,酒肆茶樓眾客無不為她喝彩,便是後宅的姑娘夫人也都引以為楷模。
“身為女子,敢告御狀,甚有勇氣,這位傅姑娘真乃女中豪傑。”
平康公主與徐嘉聞訊,差點氣倒,二人匆匆趕來皇宮,再一次跪在太極殿前。
皇帝依然不做理會。
早朝過後,程康邀上吏部尚書和禮部尚書兩位重臣,一同來到御書房。
程康貴為左都御史,犯言直諫是他看家本事,可他並不笨,知道什麼事得當朝拿出來說,什麼事得私底下來稟。
徐嘉這一事,明眼人都知道平康公主在其中的角色,若是當朝鬧出來,皇帝臉面難看。
日頭漸盛,烈陽籠罩乾坤殿,面南的御書房已滋生暑氣。
程康攜二人踏入殿內,迎面一股冷氣撲來,撩眼見東南角已鎮著冰塊,三位大臣皆是年邁,略有些扛不住,自顧攏了攏衣袖,著內侍去通報。
須臾,內侍回稟,請三人入內。旋即,一道清冷的嗓音隔著屏風傳來,
“將冰盆撤下去。”
程康三人知皇帝體恤,不由面露喜色,一一上前行禮,
“給陛下請安。”
抬眸,只見一著明黃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