踝滑下,清涼,頃刻又火辣辣的灼人。
那刺鼻的味道燻得小廝兩眼冒金星,他滿面惶恐拿著那牛角板,顫巍不敢下手,生怕弄疼了皇帝。
傅嬈見那小廝遲疑,只得蹲下,挽起袖口,“我來吧。”
腰肢兒往下一沉,也不管那小廝樂不樂意,徑直奪過牛角板,纖手扣在裴縉小腿處,先將那藥液均勻塗在他傷處,細細揉捏。
這藥液確實格外刺鼻,傅嬈自個兒都有些受不了,她手下力道不減,暗暗瞥了一眼裴縉,擔心他嫌味道重,卻見他神色容靜,目光清定,一副泰山崩於前而不變色的模樣。
反倒是襯得他們幾人大驚小怪。
刺鼻的藥味夾雜一股清香縈繞而來,裴縉微微直起身子,眉目輕斂,餘光往下一瞥,只見那小姑娘垂首在他腳下,露出一截雪白的脖頸來,瓷白滑嫩...
他立即挪開視線,目視前方,神色端凝。
眼睛不瞧,觸感卻忽視不了,那雙手也太軟了,將他整個腳踝握在她掌心,溫熱滑膩,偏偏力道適中,酥麻伴隨著清涼的藥液滲透入他經脈,慢慢的,一股火辣辣的滋味從那一處竄到心尖。
痛感漸漸清晰,裴縉垂下目光,落在傅嬈的手腕,小姑娘手腕白嫩,骨細豐盈,十分好看的骨相。
這麼小,該在父母羽翼下撒嬌的年紀,偏偏獨當一面,撐起整個門楣,實屬不易。
好一個自強不息的女孩兒。
“好了嗎?”他不願意讓這麼小的姑娘來伺候他。
傅嬈被那藥液燻得眼中泛淚,眸眼溼漉漉望他,小聲道,“還沒呢,還要給您刮經....是這兒疼嗎?”她手執牛角板已準確摸到了他腳踝處的崑崙穴與小腿肚的飛揚穴,從上至下刮絡。
一旁人刮經絡,受不住。
傅嬈不敢太用力,“疼嗎?”
裴縉自十二歲上戰場,什麼傷痛沒經歷過,自然不把這點小痛放在心上,語氣淡然,“不疼。”
傅嬈便加了幾分力道。
經脈處漸漸起了紅疹子,不消片刻,有紫紅的黑沙冒出,可見他此處是沉痾舊疾。
小廝見狀嚇了一跳,眉間緊蹙,“住手,你這是做什麼!”
他欲將傅嬈推開,卻被裴縉喝住,“退下!”他怕嚇著傅嬈,溫聲道,“你再用些力。”
那藥液固然刺鼻,可經她刮入經脈後,那阻塞的傷處略有通暢之感。
這是十幾年前的舊傷,當時他被敵軍射中腳踝,雖事後處理得當,到底落下了些病根,偶爾入冬或著涼,此處便隱隱作痛。
宮裡也有藥酒給他浸泡,卻不如傅嬈這藥液好,火辣辣的,刮經固然是疼的,又酸又脹,裡頭彷彿潛伏了老蟲,越疼越想叫她刮,恨不得再用些力。
果然傅嬈深諳此道,見有紫黑冒出便加了力道,再過片刻,那黑沙成片顯現,寒毒排出,傅嬈便收了力道,顧不上額尖細汗涔涔,只仰眸望他,眼神亮晶晶的問,“您可舒服了?”
她語調兒柔柔的,又格外清脆,聽著叫人心軟。
裴縉略有些驚異看向傅嬈,頷首道,“確實不錯,有酣暢淋漓之感。”
“這就對了。”傅嬈如釋重負起身,接過桃兒遞來的溼帕淨手,自通道,“這可是我祖母不外傳的秘方,您就算走遍大江南北也尋不到,您只管將此藥液買回去,隔三日用一回,保管您半年後不再復發。”
一位小廝替裴縉整理衣裳,另一位便詢價。
“多少銀子一瓶,有多少皆送來。”
傅嬈攏著袖含笑回,“這藥金貴著,自然不便宜,得二十兩銀子一瓶,現下我手裡只有三瓶,您全要嗎?”
六十兩銀子對於裴縉來說是小事,那小廝做主全部要了。
這不是傅嬈的目的,她殷勤問裴縉,澄淨的眸眼笑意盈盈,“這位爺,您若是覺著好,可否替我宣揚一二,我們藥鋪還有許多藥丸,小兒歸脾丸,婦人千金方.....”傅嬈羅列一堆藥名,
“對了,我送您一些,可以叫家中女眷或少爺小姐試試,您放心,皆是強身健體的藥丸,不傷身,放心用....”
傅嬈給桃兒使了個眼色,桃兒捧來林林總總十來樣小瓶,裡頭均是各色藥丸,上頭還貼著適宜症狀。
裴縉望了那琳琅滿目的桌案一眼,略為無語。
罷了,小姑娘大概是剛開張,不容易。
“算上銀子,不能叫你吃虧。”裴縉語氣極為溫和,頗有長者風範。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