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寧都道:“謝謝營座關懷,卑職會嚴加防範的!”
馬海勒轉馬頭,對劉寄生點一點頭。劉寄生趕緊大喊:“紅俘們通通給我過來!”
馬海對圍過來的紅俘們訓道:“昨天,三連工地上跑了三個人,今天都被抓了回來!現在把他們遊街示眾!以後,哪個要敢逃跑,一律示眾後活埋!”說完,一揮手,幾個馬家軍逼著一群紅俘在路邊沙礫地裡挖了個深坑,然後將這三名紅俘拖過去,扔進坑裡,活埋了。土蓋實了,還在湧動著。趙寧都看了,心裡一陣難受。
黃昏,吃過飯後,趙寧都稱自已要到附近營子裡辦事,令姚玉松陪劉泉姑出去散散步。
劉泉姑騎在馬上,姚玉松恭敬地牽著馬,往“落馬攤”而去。
“趙科長對你還不錯吧!”路上,沉默了多時後,姚玉松拉開了話題。
“嗯!”劉泉姑答。
“唉!也是老天有眼!幸虧趙寧都沒有被我軍收留,才有機會救了我們!”姚玉松感嘆道。
劉泉姑看了他一眼,沒有吭聲。
姚玉松望一眼前方行將沒入地平線的碩大的紅日,和灑落在遼闊戈壁攤上血一樣光芒,感嘆道:“慘啊!西路軍真是慘啊!我打了這多年的仗,從沒有敗得這樣慘!這馬回回簡直都不要命,我從沒見過這樣不要命的敵人!唉!我多想早一天離開這鬼地方,回到河東去!在這裡,每天我都做噩夢,想起那一攤一攤的血,想起犧牲的戰友的慘狀,我就睡不著!你呢?”
劉泉姑沒有應聲。
姚玉松不滿道,“你怎麼不說話?這地方沒有馬家軍聽見!”
“你的心情我以前都有過!但都過去了!現在我想的是怎樣把這些紅俘救出去!”劉泉姑平靜道。
“那是!那是!”姚玉松看了看劉泉姑,懇求道,“下馬走走好不好?”
劉泉姑猶豫了一下,下了馬,與牽著馬的姚玉松並排走,但明顯隔開著距離。姚玉松竭力靠近她,而她竭力避開。
紅日已落入地平線。戈壁灘陷入無邊的靜寂的又有些清冷的暮色裡。西邊天偶爾可見一抹微紅中泛白的無力的雲霞。
“泉姑!你和我很陌生了。”姚玉松道。
“沒有啊,怎會這樣想呢?”劉泉姑不自在地笑一笑,用手搓著藍色碎花旗袍上搓一搓。這是趙寧都當初在武威城找人幫她訂做的。剛開始她不敢穿,說像資本家的姨太太,趙寧都說是為了掩護地下工作的需要,她才穿上,一穿就愛不釋手了。
“你看,說話和我離那麼遠!我說話,你也不理!”姚玉松不滿道。
“太近了怕敵人看出什麼來嘛!”劉泉姑不自在地笑道。
“泉姑,你和趙寧都同居,我不怪你,你也不知我還活著!”姚玉松道,“所以你不要覺得對不起我!我還是像以前一樣對你,我們還是夫妻!”
此時,走到一片紅柳林旁邊,姚玉松將手搭在了劉泉姑的肩上,劉泉姑身子猛地一彈,趕緊跳開,看著姚玉松驚愕的目光,似乎意識到過份了,趕緊賠個笑臉,擠出幾分溫存道:“玉松!讓敵人看見了不好!”
“這裡哪有馬家軍!你,我是你丈夫啊!”
“你要知道現在我們的身份!馬家軍發現了怎辦?”劉泉姑反駁道。
“那,我們到樹林裡去!”姚玉松忽然抱住了劉泉姑,眼裡流露出慾火,呼吸也急促起來,嘴在她的臉上、身上狂吻開來。
“不要!玉松,你冷靜些,冷靜些!被人發現了!”劉泉姑紅著臉拼命掙扎。
“去他孃的!這裡哪有什麼敵人!”姚玉松繼續狂吻著,拼命將劉泉姑要往林子里拉。
“你幹什麼!”劉泉姑忽然大吼一聲,使出力氣,將他猛地往後一推。
姚玉松愣住了,呆站在她面前,臉漲得通紅,憤怒地道:“你是不是變心了,和趙寧都過夫妻過上癮了!”
劉泉姑整了整衣服,臉色依然通紅。她放緩口氣道:“老姚,馬家軍為防止紅俘跑掉,經常派人巡邏的,要是被他們發現了,你我二人犧牲事小,也連累了趙科長,還有那麼多紅俘!再說,現在形勢這樣嚴酷,我們就先把兒女情長放在一邊,好吧?”
“哼!我看是你想把兒女情長留給趙寧都!”姚玉松冷笑。
“你,說的什麼話?”劉泉姑生氣地瞪了他一眼,從他手裡搶過馬韁繩,騎上馬,往營地奔去。
姚玉松看著她離去的背影,臉上的肌肉顫抖著,眼裡露出沮喪又憤恨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