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次比試的真偽。
得到肯定的答案後,往往那知清人便會向同桌旁人炫耀那次關乎十萬鹽引的鉅額賭局,而且文定從他們嘴裡聽到的,十之八九與自己所經歷的差別很大。
比方說,明明是西安四大朝奉與自己當面對陣,可到了他們嘴裡,卻變成了十大朝奉、十幾大朝奉對自己一人。最荒唐的一次,竟說是西安玉成當,當世三大朝奉之一的白略與自己辯聯,結果還慘敗於自己的嘴下。嚇的文定趕忙糾正,不然若是被白朝奉聽去了,豈不被人笑話死。
再有就是,那場比試明明歷經了足有一個下午,文定才在嚴惟中的幫助下僥倖獲勝。可到了他們嘴裡,卻變成了自己僅僅在遠處觀看了一眼,便認出了真偽,剛說了兩句就讓對方乖乖俯首認輸。
這倒也罷了,自嚴惟中還朝復官,且升任南京翰林院侍讀後,又有人傳出他與文定早已是莫逆之交,還曾經換帖結拜,互為兄弟。有些官老爺們甚至要文定代為向嚴惟中引薦,真是讓他哭笑不得。
這些人杜撰的能力,讓文定是烯噓不已,不但講的頭頭是道,有理有據,還條理清晰,叫人輕易尋不出破綻來。
這若不說講的是他自己的事,文定指不定也是會信上個三四分,旁人就更不用說了。
其實此事能得以廣為流傳,也不是平白無故的,中間暗藏著徽商與晉商之間的明爭暗鬥,而文定在不自覺中也被牽扯了進去。
無論是天下哪處州府,鹽商在徽商幫與晉商幫之中都佔有較多的席位,而他們之間的爭鬥,往往也演繹成了兩大商幫間的爭鬥。
隨著新安會館、山陝會館相繼在神州各地遍地開花,這種未見硝煙的爭鬥,也得以在神州各府延續著。
對於徽商而言,那次重大的勝利,恨不得天下所有的新安商人都能知曉、慶幸;同樣對於晉商而言,深刻的仇恨,也希望所有同鄉牢牢銘記。
而文定的名字,也因為他們的稱道與敵視不脛而走。是故,若是在生意上碰到的是徽州商人,文定的買賣一般是十分的順暢;若是遇到了晉商,對不起,少不得是要給文定或這或那的找出點麻煩。
幾年裡,文定吃了不少的苦頭,讓他也是極為無奈,自感冤枉的很。憑心而論,自己不過是受人所託,忠人之事,怎的就那麼讓他們記恨呢?好像是自己贏了他們那十萬鹽引似的。
自己受點氣,遭點罪倒還沒什麼,有時連累了東家的買賣,文定心中便感到十分的內疚了。
這幾年,漢口鎮的徽州商人圍繞在新安會館的周圍,買房置地,開碼頭,立商鋪,光是屋舍便有數十棟之多,密集的分散開來,生生建出一條新安巷來。那裡面不但有民舍、商號、茶樓、酒肆、街市,還有一座新安書院,為的就是怕耽誤了那些跟隨父輩飄落四方的子弟們的學業。
徽州商人在治學方面所傾注的精力,讓旁人不由得心生欽佩。
第七章騙子行徑
正當文定等人在漢口鎮將買賣做的熱火朝天之時,廟山老店這邊則依舊是一派風平浪靜,穩定的買賣,穩定的客源,無波無浪,即如他們上百年裡的大多數日子一般。
好像今日整個下午連一個客人都沒有,百無聊賴之餘,鋪子裡坐堂的掌櫃早已不見蹤影,守店的夥計也是趴在櫃檯上靳聲陣起。
以前文定在此做三掌櫃的時侯,這種情形可是沒有的,不論如何,只要是放下了門板,他自己總是雷打不動的坐在櫃檯上,就算去後面忙別的事情,也會事先讓人頂替他一陣。
然而,如今東家、朝奉都去了漢口,大掌櫃蔣善本在夥計們眼中又是一個極為寬厚的善人,所以大夥在沒有壓力督促之下,也就漸漸地鬆懈了下來。
咚咚,幾下低沉而有節奏的拍擊聲,將櫃檯上沉睡著的夥計從夢中驚醒過來。搖晃著腦袋四處觀望,終於在櫃檯之下,發現一位三十歲上下,衣著華麗,舉止不俗的客人。
夥計趕忙擦乾淨嘴角口水,道:“請問客人有何貴幹?”
那人先不忙答話,用眼淡淡的瞟了夥計一眼,傲然的道:“你們店裡的掌櫃呢?叫你們店裡能做主的人出來。”
“您請稍等片刻。”客人越是傲慢不遜,夥計越是不敢怠慢,急匆匆就往後面跑去。
工夫不大,老店的二掌櫃張大元便在夥計的回報下走了出來,打眼一瞧堂中站立著的客人,衣著考究,相貌堂堂,更主要的是那股凌人的氣勢,叫人一望上去便知道必是出身高貴。
張大元趕緊抱拳道:“在下是鋪子裡的掌櫃張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