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之後商談一下,看看能否將那些玉器轉手賣給我們。可今早我去找那陸老頭時,他卻說什麼也不肯去找那山洞了。”
“哦。”文定恍然說道:“你是說這事呀!那陸老伯在那裡被關了數月,許是有些忌憚,是以不想再去尋它吧!”}楊括也知道陸仲簡的為難處,可畢竟東家他們還指望自己帶著東西回去呢!他也不能就這麼給放棄了,說道:“所以就只好由我們自己動手找了,文定,我找你來便是為這事,我們兵分兩路在這山裡找上幾遍,那山洞還能飛了不成?”
這買賣,源生當也佔著一份,作為鋪子的代表,楊括的要求讓文定是無可拒絕,只好依言行事。二人分開來各自一邊,說好不管找到與否,黃昏時分在山腳會合。
這座山相當的龐大,在山體上攀爬也不是件輕鬆事。
文定兒時總是喜愛在家鄉的山上俯視腳下翠綠的農田,各家各戶冉冉升起的炊煙,一直要等到夕陽西下,見證完那絕然的美景,才依依不捨的回家。在江夏鎮源生當本店的幾年裡,雖然見不著日出日落,卻在許多個夜裡見識了廟山的月夜,也不失為一份難得的收穫。
只是不論是家鄉的小山,還是廟山那動人的山林,在眼前這座高山面前,似乎都不能稱之為大山,廟山還能呼之為山,自己家鄉的山頭則只能算得上小山丘了。
這座山南北延伸,綿延流長,與昨日山體另一面見到的陡峭不同,這一面山體山勢平緩,多有林木,夏日之中更是綠蔭繁茂,漫步其間,文定只覺得清涼無比,心扉也漸漸被林間百物所敲開。
一陣陣稚嫩的歡笑聲從山上由遠及近的傳來,正是小光和他那些夥伴,孩童的歲月裡似乎總是充滿著歡笑,對新環境的適應也比大人們來的快,來此地不過數日的他們,只要有父母、有玩伴,也就不會愁眉苦臉。
文定不由得羨慕這些無憂無慮的頑童,曾幾何時自己也是這般,和自己的玩伴們肆無忌憚的揮霍著兒時的光陰,每日皆期盼著先生能早些結束一日的課業,好盡情的呼嘯于山林之中。
要是碰到先生出門訪友之日,那便是他們莫大的節日,誰也不會提前回家,紛紛結伴去心目中遙遠的地方探險。
兒時總覺得除了學堂與家之間的路,其他的地方都充滿著新奇,祖廟、市集、別人村口流過的小溪,都是他們眼中神秘的所在,直到慢慢長大後才明白過來,每次他們都沒走出那方圓十幾裡,一直都是在那一畝三分地上打轉。
可當時在他們眼裡卻完全不是那麼回事了,他們歡笑,他們瘋鬧,流連那夏日裡的燦燦兒,珍惜那陽光下的草木。
還記得一次,他們去東獄廟玩耍,卻不巧碰上了找族長談事的先生,最終的下場,是每人被先生那厚重的戒尺打了足足十五下,可這也阻止不了他們又一次的出遊。
每每想到那些兒時的畫面,都讓文定情不自禁的露出笑容。然而此時那些少年時的同窗卻已是各分東西,每個人都有了各自的道路,各自的生活。
有的考中秀才,終日埋首在書卷之中,或有閒情,也是由新的同窗、新的友人相陪,偶爾在路上巧遇,連一聲招呼也不打,能看著你點點頭的已算是不錯了;有的讀書不成轉而回家繼承先人福廕,年餘未見就變成滿嘴的酒氣,呼朋引類終日遊手好閒。
而更多的呢!棄下了學業,接過了父輩手中的鋤頭,一年到頭都是過著面朝黃土背朝天的日子,見著面時,大多也只是木訪的點點頭,說不上兩句,就匆忙找個藉口奪路而逃。
原先文定還以為他們真的是有急事,而每年返鄉之時也總是特意的去找尋那些兒時的玩伴,然而這種場面經歷過許多次後,他最終也明白,這急事之中多少有些刻意的因素。
又過了幾年,經過好多次尷尬後,文定也選擇了沉默,不再特意的去尋找他們,不再一見面便是忘平所以的高興。
現實的變遷總是在捉弄著世間的凡夫俗子,走上了不同的道路後,人原本的性情也往往會隨之改變,與其說是人在做事,不如說是事在做人,將一個個一同玩耍的孩童塑造成每個行當獨有的特色。
文定有一位小時侯愛衝動行事的同窗,長大後和他父親一樣,租種了鄉紳的農田,然而一個年關之際,卻看見他跪在少東家面前,哀求能否將欠下的租子寬限幾日。
那少東家也恰是文定他們同個課堂裡習書的夥伴,曾與他們一同歡笑、一同玩耍,只是當時的二人似乎早就不曾記得彼此間還有過這層交情,最後做了鄉紳的同窗,還是命人將佃戶同窗家裡僅有的耕牛牽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