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宜你!”
“小張,我倒問你句話。”李小毛先打招呼,“問得不對,你不要生氣。”
“說好了。”
“老孫怎麼曉得我在大豐?是不是你無意之中洩漏給他的。”
“沒有的話。”小張答說,“跟你打交道就對不起孫老頭;我只有瞞著他,哪裡會去多嘴?”
“我想你也不會。”李小毛釋然無憾地,而且也是脫然無累地,“孫老頭說過了,從此他走他的陽關道,彼此不認識。
這樣倒好,了我一樁心事。“
這表示李小毛雖在開香堂的時候,硬逃過一場大難,可是自知理屈情虛,所以一直有所畏懼不安。現在從孫祥太口中聽到這樣一句話,便是恩恩怨怨,一筆勾銷。江湖上重然諾,孫祥太的這句話,在李小毛看來,無異皇恩大赦,他的感到快慰,是可想而知的。
不過,江湖道上也講究情義,有道是“一日為師,終身為父”,說到頭來,畢竟是李小毛有負師門,而孫祥太絲毫沒有對不起徒弟的地方。因而孫祥太可以有此表示,而李小毛卻不能以被逐為快意。那樣就顯得太寡情薄義了。
小張本想規勸他幾句,轉念想想,又覺得大可不必。話到口邊,便又縮住,隨著他一直走到大豐後進,粉面虎住家的那座院子。
一進垂花門,便聽得裡間有堂客的語聲,聲音不大,但很清楚:“昨天我們聽人說起,有這樣一樁怪事,都很記掛。
大家都曉得你待人厚道,雖然是夥計,也跟至親骨肉一樣,當然會著急。現在好了,你可以放心了。“
這當然是指的李小毛。聽到“雖然是夥計,也跟至親骨肉一樣”這句話,小張微微笑了,李小毛則略有些窘,想開口打斷裡面的話,卻讓好奇心重的小張搖手阻止住了。
於是聽得粉面虎的回答:“我倒不是急別的,做生意人家最怕吃人命官司。他是大豐的夥計,如果得罪流氓,無緣無故送了命,哪怕是他自己不好,大豐到底脫不得干係。孫五嫂,你想想,人命關天的事情是好開玩笑的?”
“那麼,是怎樣出來的呢?”
“喏,就是我跟你談過的那位朱道臺,多虧他幫忙,也不曉得他有啥法力?就憑他關照一聲,人就放出來了,汗毛都不傷一根。”
“傷了他,只怕你要心疼了!”孫五嫂格格地笑了一陣又說,“我們奇%^書*(網!&*收集整理談正經。朱道臺要的米,我們實在湊不出——”
“孫五嫂,”粉面虎搶著說道,“這件事,無論如何要請你們幫幫忙。請你跟孫五老闆去說,同行的義氣、多年的交情,一定要賣我個情面。”
“實在是有難處。”接著,孫五嫂的聲音便低了。
正說到要緊關頭,小張和李小毛都屏息以聽,卻是什麼都聽不出來。好久,才聽得粉面虎答道:“既然這樣,那也好辦。洋行裡的船租歸我負責,大不了我墊一筆款子出來,孫五老闆分幾期還我好了。”
“能這樣,還有啥話說?事情你清楚了,只要洋行裡去安排好,米就是你的。你事情也多。我不打攪你了。”
小張很機警,聽到最後一句,將李小毛拉了一把,避到一邊。等粉面虎送客出門,方始現身。
“咦!”粉面虎回身發現,詫異地問:“你陪張少爺什麼時候進來的?我竟不曾看見。”
“你跟孫五嫂在談生意,不便打斷。”
粉面虎這才省悟,孫五嫂拿李小毛來取笑她的話,都已落入小張的耳朵中,頓時紅暈滿面,便以嗔責作掩飾,“你看你,張少爺來了,也不好好接待。”她向李小毛白了一眼,“家裡有的是人,為啥不關照他們泡茶?也要趕快去叫面,這麼早,張少爺一定還空著肚皮。”
“不忙,不忙!”小張急忙答說,“我是不大放心,來看看小毛真的回來了沒有?現在可以放心了,我坐一下跟小毛一起去吃茶。請你不必費心。”
“那也好,外面吃得舒服些。”粉面虎話風一轉,談到米生意,“我跟孫五嫂說的話,張少爺想必已經聽見了!做人總要識好歹,朱道臺這樣子照應大豐,他的事情就是我們大豐的事情。也虧得張少爺幫忙,不過你是小毛的好友,等於自己人,沒有啥好說的。我只拜託張少爺帶句話給朱道臺,他要的一萬石米,一半三天之內可以湊齊,另外一半,請他趕快去跟原主接頭,如果話說不通,我們再想辦法,總而言之,無有不好商量的。”話說到如此,真是仁至義盡了。想不到這個意外的波折,不但李小毛因禍得福,朱大器不過略施手腕,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