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樣的雕刻師有這樣的手藝,能把一個鐘做成活人一模一樣,不過是一個鐘座,居然連毛孔都清晰可見。
顏茴再次撫摸著鐘的時候,無法剋制的想到死人的面板,冰冷,卻還是人類所特有面板的細膩感。
就連鐘的色彩,那種暗暗的黃都像是屍斑。
顏茴放下鍾,給自己倒了一杯威士地,她實在沒有辦法再像剛開始那樣鎮定自如的去看鐘了,她雖然不知道鍾到底有什麼意義,但是,她知道這是絕對是一個怪物。
喝了幾口酒之後,顏茴在鏡子裡看到的是一個臉色發白,唇卻很紅潤的女子,她對著自己揮揮手說道:“不要怕,你是最堅強的,沒有什麼可以打敗裡。”
說了幾次自我暗示打氣的話,顏茴又蹲了下來,拿起了鍾細細的觀察起來。
實在是找不到線索,顏茴氣敗的放下鏡子,靠在椅子邊上,不知道自己到底哪裡出了錯。
就在這個時候,上午那一幕忽然重現。
“看看嘴巴,看看嘴巴里面。”
是貝拉拉的說的話,為什麼她要在洗手間裡說這樣的話,是暗示自己什麼嗎?顏茴拿起了放大鏡,很細心的把鍾放倒,因為她其實心裡一直都在害怕,自從看到那個鐘座女人的眼瞳,就不敢正面看這個鐘的臉。
現在更是要看到嘴巴里去,她鼓起了勇氣,沉著的吸了一口氣,然後拿著放大鏡湊巧去。
那個女人的巧小的紅唇在放大鏡一下子變成了普通人大小,唇紋都很清楚,那樣的紅像是自然的塗上了水果味的蜜色唇膏,那張唇看起來像是一個活人的嘴巴。
顏茴小心的把目光移到那個女人微張的嘴裡。
那美麗的櫻桃型的口腔裡,是一層層密密麻麻的指甲,那些指甲排列整齊,每個都像是在繼續生長一樣,一個指甲疊在另一個指甲上,把整個口腔所有的嫩肉都給蓋上。
連舌頭上都是那一層帶著暗紅的指甲。
顏茴感覺整個人都麻掉了。
但是,就算那麼一眼,她看在指甲叢林裡看到了三個字。
“吳成文。”
夠了,有這一個線索就可以找下去了。
空蕩蕩的練習室裡,林靜空正在重複著跳一個動作。
那個動作是雙腿並立,腿微彎,然後用力往上跳,因為彎腿的速度需要很快,讓人感覺像是沒有任何動作,人就從地上彈了起來。
她對著鏡子反覆的做著這個動作,但無論她怎麼做,都能看到自己的雙膝彎下來的動作。
地板上已經滿是汗水,而她還是一次次的練習著,夕陽已經把她的影子拉的很長了,天色也慢慢的暗了下去,練習室裡沒有開燈,但林靜空的卻像一個上了發條的木偶人,在一次次的彈跳著。
她的身姿依然還是那麼的美,表情還是那麼的冷漠淡然,可是,她的身子卻在微微的發抖。
從暗處裡傳來一個聲音:“你不要再為難自己了。”
林靜空卻像是根本沒有聽到一樣,更快的更迅速的彈跳起來。
一尾脫離了水的魚,在掙扎著奔向生的希望,那樣的身姿裡充滿了絕望,一種無聲的吶喊。
暗處的人像是看不下去了,走前了兩步,站在月光下靜靜的看著她說:“放手吧!你不要再執著了。”
林靜空從半空中跌了下來,靜靜的躺在地板上,她已經完全脫力了,動彈不得。
那人走了過把,把她抱在懷裡,像抱一個嬰兒。
“放輕鬆一點,你可以過得更好。”
林靜空像是失去了靈魂的皮偶,沒有任何動作和表情,只是眼珠一轉,輕輕的開口:“為什麼你不去死?”
陳思諾的臉在月光下露出了一點微笑,神情像在月夜下最飽滿的那朵玉蘭花,盛不住太多的雨露從最高的枝頭跌下來,跌得粉碎。
他一字一句的說:“我已經不會跳舞了。”
他放下林靜空,往外走去,走到門口,忽然回頭說道:“你現在是阿伊舞者裡跳的最好的一個了。”說完就像是被黑暗吞沒一樣的消失了。
林靜空靜靜的躺在地上,月光像在她的身上渡上了一層銀粉,那粉像是有生命一樣圍著她舞動著。
只見她的眼淚像有閃著光一樣從眼角劃落。
她輕輕的說:“騙人。”
消毒水的味道有點剌鼻,路傑感覺眼睛有一點漲痛,有人來輕拍他,示意讓他休息一下,這樣熬下去,鐵打的人也頂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