惦記著徐、宿呢。羅弘信?看他那樣子,也是難得很,況且魏兵的戰鬥力著實一言難盡。
雄威、飛勝二軍,當然還有大量心向梁王的軍士,但他們的心也很容易變,就如同氏叔琮的心一樣。
城內飄起了鳥鳥炊煙,軍士們席地而坐,等待開飯。
還好,粟米飯、胡餅、醬菜管夠,就是肉太少了,在外征戰很難就地獲取。宣武腹地這兩年也遭受了不輕的禍害,百姓耕作受到了很大的影響,若非羅弘信、楊行密提供了不少錢糧支援,估計梁王要進一步徵收重稅了。
徐、宿二州因為靠近天平、泰寧二鎮,受到夏兵襲擾的次數更多。很多百姓南下渡過淮水,逃進楊行密控制下的除、揚二州。甚至還有不少人覺得江北也不安全,拖家帶口下江南,尋找一片安寧之地。
與夏人拼了六七年,拼到現在,軍事上的失敗其實不算太慘烈,因為梁兵戰鬥力足夠強,士氣也不太低落,但內裡受到的損失其實很大了。夏賊弄來的蕃騎紀律明顯比飛龍軍差,他們造成的破壞更是慘烈。
氏叔琮越想越是無奈,這幾年就輸在騎兵上!
“都頭,夏人派了一使者過來。自稱叫裴冠,言有要事相商。”親將走了過來,低聲說道。
“先不要管。”氏叔琮吩咐道:“他若走了便罷。晚上你親自安排人在外遊弋,若他還來,便悄悄接進來,我聽聽他說些什麼。”
投降,還不至於,但氏叔琮不介意聽聽夏人想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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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師厚、趙巖已離開城父縣。”宿州城外的營地內,一道道情報被送了過來。
城父縣曾經被飛龍軍攻破。契必章在臨渙召見三縣官吏,令其回去徵兵,城父令回去後就又反了,召集徵募的土團鄉夫守城,同時發動壯丁健婦修繕城池,收集糧草。
永城令送來了三千多人,在徵發第二批時,遇到譁亂,被殺。其餘官吏逃散一空,再不敢做事。
也就作為駐地的臨渙縣徵足了五千人。但募兵沒募到多少,不是沒人願意來當兵,是青壯要麼逃散,要麼已經在軍中了,沒那麼多人,最終只募集到了三千餘人。契必章將他們獨自編為一軍,號“馬前直”,說白了就是補充輔兵的,但他們大多數不會騎馬,只能幹些雜活,戰時衝鋒陷陣,領取厚賞。
楊師厚、趙巖所部兵不少,足足一萬五六千人,步騎皆有,裝備精良,但新兵太多,戰鬥力是個問題。而且看他們的意思,似乎也不急於前進了,目前正打著收復失地的旗號,向東北方永城縣的方向開進,而不是直指離宿州更近的臨渙,可見其並無堅定戰鬥意志。
“有訊息稱,朱全忠有些坐不住了,打算抽調長直軍精銳及天武八軍主力南下。”
這個訊息其實是從俘虜那裡得知的,但他無法證實,因為都是軍中的風言風語,很難說源頭來自哪裡,是否準確,但不得不防。
之前與梁人的戰爭,北方是重點,河陽、洛陽一線戰事烈度極高,現在重心似乎轉移到南方了,大量兵力集結於此,以老朱多疑的性格,擔心也是正常的,畢竟他在吃敗仗。
“濮州刺史邵倫、天平軍都虞候賀瑰發動叛亂,囚節度使朱瑄,朱瑾大怒,揚言要攻鄆州,為堂兄報仇。”
這個訊息是高仁厚從俘獲的梁將審澄口中得知的。這麼關鍵的訊息,拖延了快二十天才得知,而且還是從俘虜口中得知,足以讓人判斷魏博那邊出了問題。
梁漢顒部那萬把人,動不了了!
“契必將軍,訊息已經發出去了吧?”高仁厚問道。
“已安排多路信使,快馬發往襄城。”契必章臉色凝重,嘆道:“你說朱全忠的運氣咋那麼好?明明南線已經崩了一個口子,但楊行密勐攻禮山、平靖等關,另遣精兵潛入申、光,四處劫掠,製造恐慌。氏叔琮又大舉西進,威脅威勝軍側翼,好不容易將他拉扯回了宿州,又傳來鄆鎮的壞訊息。朱瑾在鄆州的影響力,可不比賀瑰小,甚至猶有過之,齊州還有朱威三兄弟,就連青州王師範那傻貨也揚言要襄助朱瑾。另者,朱珍是不是也要南下了?”
現在的戰局,已經有多方勢力參與進來了,根本不是夏、梁單方面的廝殺。事實上局勢是聯動的,別人又不是木頭,只會幹看著。若等你攻滅了朱全忠,說不定能收編他十萬軍隊,然後再把這些富有經驗、戰鬥力賊強的梁兵派過去攻打鄆、兗、青、魏、揚諸鎮,你覺得人家會傻到這種程度?
艱難以後朝廷歷次平叛,那些並非朝廷平叛目標的藩鎮是什麼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