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又自怨自艾,甚至怪起他人。
沒有主見的人君,你要是有擔當也好,自然有近臣幫你籌謀一切。可既無主見,又無擔當,你讓大夥如何是好?不敢做事啊。
當然,今上也不是一點主見沒有。在他情緒激動的時候,主意還是很足的,誰都勸不回來。
“陛下,為今之計,還是得讓夏兵退走。”見沒人說話,杜讓能看了徐、孔二人一眼,慨然道:“京師已安,夏兵長期逗留,恐惹中外非議。”
“杜卿所言甚是,便遣使至渭北。”聖人的興致不是很高。
“夏兵退走之後,鎮國軍旌節甚為緊要。臣唯恐王卞陰附樹德,請擇重臣鎮之。”孔緯突然說道。
徐彥若、杜讓能皆詫異地看了他一眼。這意思,好像是想自己出鎮啊,連宰相都不想當了,效河渭蕭遘故事?
“孔相,華州固為重鎮,然王卞若不奉詔,陰結朔方,以沮王師,則何如?”杜讓能不滿地問道。
當初孔緯就與張濬沆瀣一氣,攛掇著聖人打涇原,結果闖了大禍。但還不自知,又想奪王卞之位。王師,如今哪來的王師!
今日神策將帶兵出城,結果空手而歸。城內至今不過三千兵,算上宮禁宿衛,亦不過五千人,連長安都管不過來。王卞若不奉詔,能拿他怎樣?
派去關東的諸將,倒是募了兩萬餘人,但因同華戰事,滯留陝虢。如今須得這批人回來,曉以大義,勤加操練,有點模樣後,方能談其他的。
“卞鎮華州,撫理無術,亦無勤王之功。若不奉詔,陛下可結全忠、克用討之。”孔緯說道。
“此二人日夜相攻,如何肯為朝廷分憂?”聖人稍稍提起了點興致,問道。
“今可獨晉樹德為夏王,全忠、克用聞之,心中不喜,定然嫉恨,引之互相爭鬥可也。”孔緯說道。
簡而言之,讓邵樹德成為眾矢之的。
數一數,他已併吞差不多十個藩鎮了。此番得了渭北,河中、陝虢、金商等鎮震怖,朱全忠、李克用二人亦會相當警惕。
晉其為夏王,定然會讓天下側目。屆時即便坐在家中,麻煩也會找上門來。
而朱全忠、李克用二人若聯兵而來,朝廷收回華州易如反掌。畢竟此州在關中,與宣武、河東之間隔了王氏父子,他們也要不住。
“陛下,此事不可操切……”徐彥若看不下去了,出言道:“大亂方平,人心未安,今宜鎮之以靜。休養生息數年,以待兵甲齊備,屆時召王卞入朝可也。另,孔相所言晉樹德為夏王之事,不妨待其退兵,返回靈夏之後再行為之。”
他和杜讓能一樣,對張濬、孔緯這種“激進派”很有意見。
王師慘敗涇原,如今朝廷還有什麼本錢折騰?不如揀選良將,積蓄甲仗,操練兵馬,夯實根基,以待天時。
不過,讓邵樹德成為眾矢之的確實是很有必要之事。在這一點上,他同意孔緯的看法,把邵樹德架在火上烤。
王和郡王,當然不一樣,武夫淺昧,未必能抵擋得了這種誘惑。
聖人則有些猶豫。
旁觀了半天戰事,他是真的有些害怕了。具裝甲騎衝陣之威,已深深地印在腦海中。
之後折嗣裕當眾辱罵君臣,此事固然讓人羞惱,可過了這麼一會,想恨也恨不起來了。
“朕再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