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龍軍的將士們當然沒有去扒朱全忠的祖墳。有人傻到會告知自己旳行蹤嗎?
他們先北行三十里,抵達了只有十餘老軍的白馬津,也叫黎陽津。
渡口守軍已經被抽調進了隔壁的衛南縣戍守。剩下一些老頭,契苾璋也沒為難他們,甚至還給了一些胡餅,讓這些面有飢色的可憐人吃飽。
在白馬津一晚後,大軍繼續東行,繞過守禦森嚴的衛南縣不打,一路東奔。
路上遇到了一股搜尋而至的梁軍騎兵,契苾璋為防夜長夢多,下令加速前進,不要顧惜馬力,終於在入夜時分抵達了濮陽縣北的濮陽津。
渡口守軍大呼小叫,直接被繳了械,然後將其放歸。
這一天,已經是乾寧二年三月十六了。
渡口外水聲濤濤,河面上有星星點點的漁火。也不知是哪家漁夫,入夜後還在忙活,苛政猛於虎,估計也是為了應付官府催課吧。
濮陽津對岸是魏博的頓丘縣。從對外交流及商業往來而言,這應該是附近最重要的渡口了,亦名德勝渡。
“德勝渡並不安全。”契苾璋讓人攤開已經汙跡斑斑的地圖。
他很清楚,濮州被梁人攻伐多年,百姓被大量掠走,濮州守軍除了能控制州城附近之外,像濮陽這類外圍屬縣,基本處於半放棄狀態。更有甚者,梁將劉知俊已經進佔臨濮縣,隨時可能北上,威脅濮州城。
濮陽,誰能保證安全?
軍士們累得夠嗆,但沒法休息。
部分戰兵分配到了外出警戒的任務,輔兵則開始了一系列瑣碎的後勤工作。
他們將渡口營房的木板拆了,劈成柴燒火做飯。
一些人修建馬蹄、釘馬掌,還有一些人開始——殺馬!
今日跑廢了一些馬騾,部分直接癱倒在了路上,部分堅持到了渡口,但這會也不行了,直接被殺掉取肉。
晚飯做好後,親兵端來了馬肉、醋餅以及一壺酒。
契苾璋狼吞虎嚥吃完,又一門心思看起了地圖。
濮陽往東八十里是濮州理所鄄(juàn)城縣,歷史上曹植的封地,北渡河可至魏博。
濮州刺史還是邵倫,夏王的本家,出身濮州本地將校家庭。
濮州東北六十里至範縣,先秦時夏朝顧國所在地,範縣再往東,就進入鄆州壽張縣地界了。
濮陽其實離汴州也挺近。
從濮陽出發,往西南走,經韋城、封丘二縣,可至陳橋驛,而這個驛站離汴州城不過就四十里罷了。
濮州往南,不消說,至曹州、宋州。
中原州縣之間的距離,可真近啊!出了潼關,越往東,城鎮越密集,人口越多,看起來也比關西富裕很多。
若大帥還窩在關西不出來,任由關東群雄兼併,後果不堪設想。人家都不需要一統整個關東,河南統一起來,都勢大不可制,河北統一起來,更不可制。
這不光是人口的問題,或許人口看起來差不多,但同樣一百萬人口,關東可比關西富裕多了,更能支援長期的戰爭,技術、文化也更先進。
契苾璋想了想,如今梁軍各部應該陸續進入滑州境內了。但自己放出了風聲,要去宋州扒了朱全忠的祖墳,不管他們怎麼想,覺得自己可能是騙人的,但有人敢賭嗎?
定然要分兵宋州,哪怕是步兵,肯定也要往那邊派兵的。
另外,招討使高仁厚應該已經派第二批飛龍軍五千人渡河南下了,可能還有一些蕃人騎兵,就是不知道他們會從哪邊偷渡南下,又會對梁軍的兵力部署造成什麼影響。
對了,說起蕃騎,李仁欲、拓跋仁福這兩個傢伙去哪了?契苾璋決定明日派人前往濮州,聯絡一下朱瑄的人,讓拓跋仁福、李仁欲這兩個不思進取的貨過來見他。
三月十八,兩位蕃將沒來,濮陽津卻迎來了一位想不到的客人:泰寧軍節度使朱瑾。
“見過朱帥。”正收拾行裝打算前往濮州城的契苾璋行禮道。
“契苾將軍多禮了。”朱瑾一把攔住契苾璋,問道:“飛龍軍在滑州鬧出了好大的場面,我赴援鄆州,亦聽聞契苾將軍的壯舉,卻不知如今欲往何處?”
契苾璋猶豫了一下,道:“欲往濮州一行,補給些糧草、馬騾、箭矢、藥材,隨後殺往曹州,觀梁軍行止之後,再做計較。”
朱瑾也猶豫了一下,道:“拓跋仁福、李仁欲二將,別費心去找了。他倆帶著部眾去了齊州,時而劫掠德、棣,時而劫掠淄、青,快活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