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吞併等於死了,被楊行密吞併也是死,被邵樹德吞併,一樣是死。
不想當土皇帝的武夫不是好武夫,除非實在沒辦法,不然誰願意被人管著啊?
……
“氏叔琮這人不講武德!”淠水西岸,邵樹德點評著他的對手。
派人渡河去偵察,傳回來的情報都是梁軍行動遲緩,開春後道路泥濘,各軍尚未聚齊等訊息。又或者便是氏叔琮在壽州飲宴,與賓客們一起狎玩伎人等花邊新聞。
這是什麼?虛幻的安全感!
事實上呢?事實上人家已經有兩路精銳繞路出擊,一路走淮水北岸,一路繞道南方山嶺地帶,目標很可能是霍丘一帶,即繞道夏軍背後,兩面夾擊。
然後呢?更是親自現身潁水大營,四處查探淠水深度,好像要強渡淠水,進一步吸引你的注意力。
這人打仗,正奇相合,非常符合邵大帥用兵的價值觀,但也讓他很惱火——太卑鄙了,和我一樣……那啥。
“傳令天雄軍,調五千人上來。”
“傳令光州陳素,那些山溝溝沒什麼好守的,調三千人東行。”
“傳令臧都保,將安州城外那三千人帶走,北上至申州。”
“傳令時瓚,加快行軍速度。”
一連串的命令很快由盧嗣業寫完,杜光乂用印,隨後便發了出去。
天雄軍萬人,原本三千屯於安州,七千北上蔡州後又退回了申州。如今調五千人東行,臧都保的三千人必須北上補位置了,而這也意味著放棄了對安州的監視。
這不代表武瑜有多受邵大帥信任,只能說他離死又近了一步,因為邵樹德已經放棄將他發展為自己人的努力了。
陳素的五千人一直在大別山守關、操練。這次調三千人東行,無疑是削減了光南五關的守禦力量,如果楊行密決意北上,還是一件挺麻煩的事情。
但現在兵力緊缺,不得不如此。
邵樹德徘徊在淠水岸邊,默默等待著梁人下一步的行動。
一萬新卒依然在不緊不慢的分批操練。
他們現在還不具備與敵打硬仗的能力,也就只能沿河佈防,緊緊盯著梁人的潁口大營了。
這一路,其實是邵樹德最擔心的,因此他親自前來坐鎮,鼓舞士氣。
至於淮北那邊,其實沒那麼危險。
白狗城已經展開了小規模的試探性攻城戰。梁人在發現義從軍橫山都將士訓練有素之後,立刻後退下營,開始挖掘壕溝,打算先困住白狗城再說。
這種依託城池的攻防戰,在攻守雙方都意志堅定的情況下,是真的曠日持久,短時間內很難分出勝負。
但邵樹德可以等,朱全忠能等嗎?
……
滑州白馬縣外,一支隊伍逐漸走近。
最前面的是百餘名灰頭土臉的俘虜,被繩子倒綁著雙手串在一起。
走起路來跌跌撞撞,一人摔倒,往往引起連鎖反應,隨後便是鋪天蓋地的鞭子,打得他們鬼哭狼嚎。
“袁象先何在?”
“此皆滑兵,滑州人寧不救乎?”
幾名大嗓門的軍校小心翼翼地策馬靠近,馬鞭遙指身後那群俘虜,反覆高呼。
城樓上如臨大敵,一些將校指指點點,也不知道在說些什麼。
幾人喊得嗓子冒煙,也沒見滑州刺史袁象先出來見面。
事實上他多半也不敢出來。
剛剛卸去軍職轉任滑州刺史沒多久的袁象先,才能並不出眾。他能當上刺史,在於他的身份——袁象先是宋州下邑人,朱全忠的外甥。
胡真去洛陽當佑國軍節度使後,宣義節度使之職一直空缺著,朱全忠自兼宣義留後,滑州刺史一職給了自己人,也就是他的外甥了。
滑州兵力還是比較空虛的。
老的滑州兵被胡真帶去了洛陽,剩下的南征北戰,在汝州折損了一些,在河陽戰死了一些,最後剩下不到千人。
袁象先到任後,帶了一千汴兵過來,隨後又募了兩千新兵,曾經在胡真手裡聲勢頗眾的滑州軍團又恢復了點實力。
但這四千人守城可以,出城野戰的話,袁象先還不敢。萬一大敗而歸,被夏賊趁勢佔了滑州呢?怕是隻能以死謝罪了。
他不敢冒這個險,但又怕夏賊辱罵,於是乾脆不出來了,眼不見為淨。
兩名夏軍小校在城外喊了半天,見沒動靜就退下了。
另外一名軍官上前,死命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