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杜用礪點頭道。
他是營田判官,鎮內所有農事都歸他管,若牛乳產量大增,對他而言是一大政績,雖然這法子是邵樹德提出來的。
國朝漢地,吃牛乳的不太多,一般是有錢人才行。比如白居易就喜歡,“融雪煎香茗,調酥煮乳糜”,酥和乳糜,都是奶製品。
但在西北,胡漢雜居之所,乳粥、乳酪、酸漿、酥、奶酒之類的食物早就深入民間。而在草原之上,牛乳更是絕大部分牧民的主要食物來源,他們根本吃不起肉,也不敢殺牲畜吃肉,唯一能沾點葷腥的機會,可能就是打獵了,但這種事情不怎麼靠譜,來源極其不穩定。
“還有,先保密。”杜讓能拉住杜用礪,嚴肅地說道。
杜用礪一愣,默默點頭。
雖說以靈夏推行的三茬輪作制而言,二十畝苜蓿田,可以養二十頭牛,草原散養的模式怎麼可能比得過他們?但能多保守一段時間的秘密也是好的。
“其實,比起牛乳,我更看重此物。”杜讓能給自己倒了一杯蒸餾葡萄酒,嘆道:“這酒,喝起來不得了。苦寒之地,定然需求極大。”
“大兄是說,將這種酒賣到草原去?那胡人拿什麼來換?牲畜?咱們也不太缺啊。”杜用礪問道。
“總有法子的。”杜讓能笑了笑,道:“想要飲酒,那不得什麼能賣的東西都賣來?哪怕是命!”
杜用礪大笑,繼而感慨道:“到了涼州,才發現天下之大,無奇不有。光待在中原,一輩子也想不到這世上有那麼多人,過著另外一種日子。都有可取之處,取長補短,三人行必有我師焉。”
“此言得先聖精髓了。”杜讓能微笑道:“涼州經營之事,我原本沒太多頭緒,唯發展水利,勸課農桑罷了。如今看來,或許還有另外一條路子。”
“西域胡商是其一。”杜讓能繼續說道:“涼州坊市已有相當規模,可繼續通商。”
“牛馬牲畜是其二。夏王得沙磧後,建黑水城,置牧場,廣畜牛羊、駿馬,此為大事。”
“這牛乳和酒,便是其三了。”杜讓能站起身,彷彿在思考:“牛乳其他州縣亦可效仿,怕是賣不過他們,咱們河西三州只能自己玩玩。但這酒,可以就近賣給韃靼、嗢末、回鶻、吐蕃、党項諸部族,甚至將其丁口吸引過來,削弱草原頭人勢力。”
“大兄,夏王有志中原,征戰頻繁,需用錢處甚多。他怕是想在榷酒錢上想辦法,這法子”
“咱們先自己來,所得財貨羊馬,皆入涼州庫中。夏王新得河陽,需大量牲畜,屆時給他送一批過去,定然喜悅。”杜讓能胸有成竹地說道。
杜用礪仔細看了看大哥。這態度,有點——諂媚啊!一門心思立功,往日淡然處事的風姿哪去了?真急著做新朝權貴?
“涼州被遷走了那麼多蕃戶,諸部頭人盡皆哀嚎,如今是時候多吸納一些人過來了。不然,這戶口空虛得很啊。”杜讓能道:“草原上丁口少了,這個頭人、那個大汗,便是想造反也不方便,此為釜底抽薪之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