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樹德有些驚訝。
不過其實也沒什麼。國朝的宗室,出了五服(五服之內沒皇帝)就可以考學、做官,宗室當官的不在少數,畢竟血緣上遠了不少,沒人當他們還是皇族——呃,好像還是有點問題,當年文宗召宗室李孝本之女入內侍寢,就被大臣噴了,“帝即日出孝本女”,不敢再玩這個宗室女了。
“是,據聞李知柔即將擔任宗正卿,頗受重用。”韓全誨答道。
“嗯。”邵樹德點了點頭,又問道:“韓宮監遠道而來,不會就是通風報信吧?還有何事?”
“西門宮監亦遣僕來,勸夏、汴罷兵,重開漕運,朝廷財計艱難,實在難以為繼。”韓全誨苦著臉說道:“神策軍賞賜被削減太多,軍士們隨時會作亂。近聞時瓚、李匡威蠱惑軍士,多有異動,西門宮監勸之無用,故遣僕來大王軍中。”
邵樹德笑了。當初收李匡威入朝,是你們決定的,現在後悔了?
“戰事差不多結束了。陝州、河陽、河陰轉運院的船隻,我又沒有扣押。沿途運丁之事,待會我修書一封,讓陝虢二州酌情辦理。至於朱全忠那邊,我就管不著了。”邵樹德說道。
“有大王這番話,漕運無憂矣。”韓全誨喜道。
權勢滔天的太監們也怕大頭兵,這就是時代特色,麼得辦法。
在邵樹德這邊得到承諾後,韓全誨心滿意足地離開了。
陳誠、趙光逢二人一同上前恭賀,邵樹德擺了擺手,道:“還是戰局重要,符存審已率軍渡過沁水了吧?”
“昨日過的河,先鋒一部已進抵修武縣,空無一人。”陳誠回答道。
“汴賊退了,但又沒完全退,我軍下階段該如何部署?”邵樹德走到地圖前,看著地圖。
高仁厚的大軍已進抵孟州附近,如今就等張全義的訊息了。先鋒騎兵前出,抵達了溫縣,同樣空無一人。
如今看來,汴軍確實主要是守據點了。學當年宇文周嗎?我可不是高歡,為了一個玉璧城折損七萬兵馬,簡直喪心病狂。
汴軍的心態他也清楚,為了宣示存在感,也為了日後反攻留下個橋頭堡,接應渡河大軍,不至於被半渡而擊。
朱全忠還打著反攻的主意呢,邵樹德笑了笑,會讓你扭轉心態的。
“大帥,懷州位置極其重要,北舉太行陘不過六十里,又依沁水,西亦可至濟源、軹關,需屯兵。”
“武陟縣,亦需屯兵。”
“若孟州拿下,需屯重兵。”
“其餘諸城、鎮、關,無需重兵佈防。”
陳誠一口氣指出了好幾個地方。
“你這是既防著朱全忠,又防著李克用啊。”邵樹德笑道。
“河陽地處要衝,只能如此。”陳誠答道:“艱難以來,河陽既是東都門戶,又遮蔽著關中外圍。會昌年間肥鄉之役後,河陽還有震懾魏博、澤潞之作用。”
河陽這個地方,確實挺神奇。
最初名字叫“河陽三城節度使”。建中二年,“以兵部尚書、東都留守路嗣恭為鄭汝陝河陽三城節度使、東畿觀察等使。”
五月,“以懷鄭河陽節度副使李芃為河陽三城懷州節度使,仍割東畿五縣隸焉。”
地盤最大的時候,領懷、鄭、汝、陝、衛五州,外加河陽、河清、濟源、溫、王屋這東畿五縣,又稱懷衛節度使。
會昌三年,討昭義節度使劉稹,將給河陽大軍供給財貨的東畿五縣合併起來,置孟州。而此時這五個縣也有所變化,即這會是河陽、溫、濟源、汜水、河陰五縣。此時的河陽節度使,轄孟、懷、澤三州——澤州是會昌四年敬昕任節度使時增領的。
從法理上來說,澤州其實是河陽節度使的轄區。
但武宗年間討昭義劉稹之時,澤州從未被官軍攻破,最後也是投降的,澤州一直處於昭義軍人控制下,至今已五十年。甚至就連朝廷公文之中,任命昭義節度使時都寫作“出鎮澤潞”,前後矛盾之處,讓人匪夷所思,一直到了昭宗朝,才補了一道手續,將澤州從法理上劃入昭義鎮。
孟、懷二州,別看地方不大,但潛力極大。
懷州在國朝盛時,五縣有三十餘萬人口,孟州潛力稍遜,但也大差不離,這十個縣養六十萬人口一點壓力都沒有,甚至可以更多,畢竟多是平原,且水資源豐富。黃河還一直很給面子——直到北宋年間,黃河才氾濫,毀壞了河心沙洲上的中潬城、河陽關。
“能不能讓河陽重領衛州?”邵樹德突然起了心思,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