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嘣!”羽箭飛出,將一名只顧逃命的敵騎射落在地。
此人一時未死,在地上滾來滾去,不過很快被數騎壓過,慘叫連連。
朱叔宗放下騎弓,又從馬腹下抽出馬槊,加速上去,一個橫掃,將某名敵騎掃落馬下。
這才是男兒的戰場!他的心中滿是興奮。
而在他身後,更多的騎兵正在折嗣裕的帶領下,不緊不慢地切割著敵軍潰逃的步兵。有哪個敵將欲收攏敗兵結陣的,立刻上去一陣突擊,瞬間將其打散。
他帶來的麟州子弟也頗有經驗,不逼得太緊,始終給敵軍一種可以成功逃跑的錯覺。他們只是用騎弓、馬槊、橫刀輕鬆收割著跑得最慢的敵軍士兵的生命,收割完了,又繼續向前收割下一波。就像牧民趕羊一樣,不緊不慢,但殺傷驚人。
李唐賓逃跑途中回首一望,差點眼淚都掉下來。跟了自己三年的兵啊,被人像趕羊一樣趕得到處都是。
今天即便逃回去,還能收攏多少?三百?五百?在張遊奕使帳下如何立足?
李唐賓昏頭昏腦,心氣沮喪,突得一杆馬槊拍來,背上捱了一記狠的,當場滾落馬下。
“抓住這賊將,軍使說了賞絹百匹。”數騎衝了過來,將李唐賓團團圍住。
戰場上的追殺遠未結束。巢軍士兵跑著跑著,有人沒力氣了,直接棄了兵刃,高呼願降。有人則剝了衣甲,丟了武器,以便更輕鬆地逃命。
沒人阻攔追兵,沒人收容敗兵,巢軍這一仗,比一般的擊潰戰敗得可要慘多了。死傷超過一千五,九成以上是在潰逃途中被鐵林軍在背後擊殺的。降者兩千餘眾,此刻正被呈縱隊陣型快速趕過來的鐵林軍步卒接收、看押。
只有寥寥千人成功逃走,其中一半還是騎兵。不過李唐賓、尚存二人比較倒黴,被折嗣裕、朱叔宗二人分頭俘獲。
巢軍的輜重更不用說了。役畜、糧草、財貨、器械全成了鐵林軍的囊中之物,任憑取之。
斃傷俘三四千人,還生俘敵將,這一仗,贏得確實輝煌!
“今日李唐賓犯了什麼錯誤?”戰事剛剛結束,邵樹德直接將前來道賀的部將拉住,趁熱打鐵總結經驗。
“輕敵。”關開閏答道:“以為我軍兵少,不堪戰,便隨意壓上來,妄圖一戰勝之。”
“貪功冒進,不曉天時。”錢守素答道:“起初風小,雪小,但應猜到風雪會加大。本是去堵截河東軍的,結果貪功,臨時起意進攻我軍,招致大敗。”
“廟算多者勝,廟算少者不勝。”盧懷忠憋了半天,道:“軍使,俺只懂這麼多。”
“某也補充一句。”邵樹德說道:“叔宗,昔日在陽曲時,你曾言‘賊重掠力疲,其心亦恐,退還務速,行隊不屬,我則進擊之’。今賊眾飽掠,捨不得財貨,堆滿了大車馱馬,以致隨身攜帶大量器械行軍,氣力不足,心思猶疑,戰心不堅。與我軍交戰,豈能不敗?”
“將軍明鑑。”朱叔宗笑著答道。
“應是將軍運籌帷幄,指揮若定,鐵林軍上下士氣高昂,拼力奮戰,方才得此大勝。”陳誠也趕了過來,恭賀道。
諸將聞言皆笑。
“好。陳判官,便將這一仗錄入《樹德新書》,大夥的點評也寫進去,今後時時研讀,莫要犯這些錯誤。”邵樹德亦笑道:“走,去看看繳獲了哪些東西。”
一萬七千餘斛軍糧、一千五百多輛大車、兩千三百餘頭役畜,外加一萬多貫銅錢和三千餘匹絹帛,大概是此戰最大的收穫了。器械之類不談,全部收入庫中作為儲備。
李延齡的輜重營,又該擴大了,不然怕是整不走這些玩意。
不過邵樹德對這些降兵不是很喜,正猶豫著該如何使用。
如今的鐵林軍,比起其他各路人馬,應該是相對比較“純潔”的。初至晉陽時,趕走了一批刺頭,離開晉陽時,又走了七八百人,其中相當部分也是刺頭。現在的鐵林軍裡,喜歡煽動軍士的人真的很少了。只要一冒頭,邵樹德就會暗暗記下,下次打仗派你去前排,保管活不下來。
俘獲的巢軍兩千餘眾,習氣深重,他是真的不敢大用啊!
“把李唐賓、尚存帶上來!”回到城中後,邵樹德吩咐道。
李、尚二人被五花大綁送了過來。
邵樹德定睛一看,這李唐賓身材魁梧高大,一臉兇狠之色,直直地看著邵樹德,彷彿要把今日令他慘敗的罪魁禍首好好看清楚一般。尚存則一臉驚惶,雙腿不自覺地顫抖著。
“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