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許是因為一來就被委以重任,參與懷遠新城的督造,但更大可能還是因為自己的家世。
世家與寒門的爭鬥,在定難軍這裡也免不了嗎?
“蕭判官,為何不上去爭搶獵物,你看那些兒郎們搶得多歡。”邵樹德在親兵的簇擁下馳了過來,笑問道。
“有些累了。”蕭茂答道。
“可得保重身體。懷遠新城的督造,某寄予厚望,還得蕭判官多出力呢。”邵樹德翻身下馬,吩咐道:“炙肉,讓蕭判官補補身子。”
看著軍士們將血淋淋的野鹿、黃羊拖過來,蕭茂的臉色有些發白。
“新建豐安、新泉二軍後,某便要養軍四萬餘人。蕭判官可知如今七州共有多少戶口?”邵樹德突然問道。
“不知。”蕭茂答道。
“從討黃巢開始,某便竭盡全力從各處移民,至今七年矣。每年數千戶,從不間斷,去年更是一次遷移了五千民戶、近四千匠戶。同時編農耕党項入戶冊,武力脅迫有之,錢帛誘惑有之,甚至為此還屠滅了敢違命之部落。手段用盡,至今七州二十六縣,方有戶近十萬,口四十六萬餘。此外七州之地,有橫山党項二十萬,平夏党項二十萬,河西党項近十萬,會州吐蕃數萬。”邵樹德說道。
“百萬之民養四萬餘軍,方今天下之中,並不為過。”蕭茂想了想後,說道。
“不能這麼算。蕃部一人,其能繳納的貢賦,抵不得一漢民。而且党項叛服無常,橫山党項、平夏党項尚好些,河西党項尚未歸心,納貢甚少,吾空有百萬之民,卻無關東百萬之民所能貢獻的財貨。”
其實,若不是自己連續七年持之以恆地移民,同時對弱小的農耕党項編戶齊民、移風易俗的話,七州漢民最多隻有二十萬,等於憑空少了二十六萬人以上。
定難七州,蕃民真的太多了!光貞觀五年,一次就遷移內附胡人三十餘萬口安置,幾年後,又是二十萬口,也不知道怎麼養活的。中唐以後,党項人大舉內附,漸漸成了河曲地區上下兩千裡地帶的優勢民族。
現在自己的地盤和西夏還差不少,麟、勝、豐三州沒拿下,河隴之地也缺了不少。西夏頂峰時據說人口超過三百萬,自己是不信的,但兩百萬以上應該還是有的。如果刨除自己死命弄來的關中、關東漢民數量,離西夏完全體的人口還差一百多萬,這便要著落在天德軍、振武軍以及河隴舊地了,任重而道遠。
但話又說回來了,這兩百餘萬人口的質量,與關東諸州卻也不好比,主要體現在貢賦上面。單是從軍事角度而言,問題似乎不大,蕃漢壯丁數十萬,打仗也比較勇猛,兵源是足夠的。主要是能提供的財貨較少,工農業水平低下,內部民族複雜,部落體制落後,管治起來非常麻煩。
“向蕭判官說這些,不是訴苦,主要還是為了讓汝知曉,營建懷遠新城,需動用大量財貨及蕃漢民眾,而鎮內又不富裕,委實不容易。”邵樹德說道:“在這件事上,蕭判官要吃重了。旁人的些許風言風語,不必在意。只要懷遠新城營建完畢,便是大功,某當不吝重賞。”
“大帥如此推心置腹,某敢不盡心竭力!”蕭茂起身拜道:“此番定與諸曹司通力協作,將懷遠新城營造得首屈一指,不墮大帥之威名。”
“好,蕭判官如此說,某便放心了。”邵樹德喊親兵弄了一條黃羊腿過來,親自割肉炙烤,道:“到了北地,便要習慣吃肉、吃奶。肉者無甜於骨上肉,這種黃羊,奔跑迅捷,腿骨之肉,極是鮮美。待烤好後,蕭判官可嘗一嘗。吾,今日乃佛家三齋月之一,蕭判官可食得黃羊肉?”
“自是可以。”蕭茂說道:“豈敢讓大帥親自炙肉。”
“讓你吃便吃。”邵樹德熟練地翻烤著肉,說道:“咱們定難軍,不拘俗禮,把事情辦成即可。這麼一個爛攤子,蕃漢民眾那麼多,若是整天窮講究,這日子就沒法過了。”
蕭茂聞言輕笑。他曾聽聞靈武郡王甫至靈州,便詢問一頭犍牛每年產糞幾多的事情,這確實是個重實務的將帥。而且不殘民,禮賢下士,這就很難得了。
剛才打獵時,他看到有些粗魯的草原漢子、蕃部頭人,在靈武郡王面前賣弄騎術、箭法,搶走獵物。靈武郡王但大笑而已,且不吝賞賜,頗有天下英雄皆入吾彀中的豪邁之感。
或許也只有這種雄主,才能統御這麼多蕃漢民眾吧。
“聽聞汝之從父在河中為永樂令,最近說了什麼沒有?”
“河中王帥在各縣徵集絹帛,得十萬匹,進獻朝廷。”
“哼,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