調了七七八八,能打的都在禁軍裡面。淮西鎮軍似乎也沒什麼拿得出手的戰績,顯然不怎麼行。這些蝦兵蟹將,能守邊?”劉鄩問道。
“此一時彼一時。”王彥章道:“我在汴州多年,據我觀察,故梁王全忠帳下兵士勇猛善戰,如臂使指,但他們的子孫卻沒這麼強。如果梁王日後募兵,還用這些軍士子弟,第二代梁軍肯定不如上一代的。大夏禁軍同理,現在都是虎狼之士,敢打敢拼,悍不畏死,但他們的子孫麼,如果不上陣打仗,最多三代人,我看就不成了。”
劉鄩默然。
不打仗的軍隊,升遷靠的是熬資歷、拼關係,能者無法上,庸者居高位,軍隊風氣敗壞起來,那是相當快的。另外,不直面生死,士兵無法獲得戰陣經驗,心理上也無法得到蛻變升,這樣的軍隊虛有其表罷了。
勇士,勇的可不僅僅是武藝,他神上也十分之勇,經驗更是豐富。
“緣邊鎮兵,哪怕現在是些臭魚爛蝦,在苦寒之地與人爭鬥時間長了,戰鬥力不可小覷。”王彥章說道:“昔年聖人從蜀中遷移百姓至豐、勝,數千戶總是有的吧。這些百姓的後人有從軍的,一樣很兇悍。劉將軍,天下沒有一成不變的事情。”
劉鄩被王彥章這個“渾人”教訓了,但一點不生氣,反而虛心問道:“新泉軍常年屯駐陰山,家人也在那邊,他們願意當鎮兵,這可以理解。忠武、淮西兵又怎麼可能願意去?”
“不同意,就要被遣散。”王彥章說道:“洛陽兵不少,打過去並不難。另者,淮西兵應該是聽話的。”
宗法治軍的折家軍嘛,在一眾軍閥部隊裡總是那麼與眾不同。還在江漢奮戰的威勝軍也是這麼個情況。
“況且,據胡樞密所言,鎮兵的錢糧也是不少的。”王彥章說道:“還給地,可將家人遷移過去。”
劉鄩若有所思。
不同地方的鎮軍,應該是不一樣的。陰山一帶不是什麼好地方,也未必有那麼多土地、牧場分給鎮兵,勢必要朝廷補貼一部分錢糧。
如果換到安東府呢?劉鄩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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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對岸的蓬萊鎮,邵樹德也正在與群臣商議安東府軍隊改制的事情。
“歸德等軍久戍在外,總不是個辦法。”邵樹德說道:“一年兩年還成,三年五年可就難說了。這事,終究要解決。前次樞密院提出重設府兵之議案,將鎮兵改為府兵,你等覺得如何?”
“陛下不可。”陳誠率先說道。
“何耶?”邵樹德問道。
“陛下。”陳誠回道:“府兵之制,始於後魏年間。到了隋時,已臻鼎盛,隨後敗壞。至唐前期,因隋季喪亂,人少地多,府兵稍有振作,後又趨於敗壞,於高宗、武后朝漸不堪用,軍士大量逃亡,戰力下降。玄宗天寶八年,徹底廢除府兵制。府兵,需要田地、奴僕。”
簡而言之,府兵的戰鬥力,與所擁有的田地和部曲數量成正比,也就是和經濟實力成正比。
隋文帝晚年,關中府兵就已經不太行了,土地太少,人太多,府兵窮困,沒有那個經濟實力錘鍊武技,置辦器械。他們已經從脫產狀態變為了直接參與一線農業生產,和土團鄉夫慢慢接近,戰鬥力自(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彩繼續)
然無法維持。
邊境苦寒之地,是否具有推行府兵制的條件,這是值得討論的事情。
“另者,前唐府兵折衝府的設定,大體遵循‘舉關中之眾以臨四方,、“內重外輕“的原則。”陳誠繼續說道:“關內道有折衝府289,河東道166,河南道73,河北道51,隴右道33,山南道15,劍南道11,淮南道9,江南道7,嶺南道6。因前唐定都長安,起於河東,故關西、河東二道為府兵重地。河北人口數倍於關內道,折衝府的數量卻只有六分之一。陛下聖明,自看得到其中真意。”
邵樹德微微點頭。
他懂陳誠的意思。府兵在地方上有田有奴僕,自己置辦武器,參加折衝府組織的定期訓練,他們的經濟關係、社會人脈全在地方上,朝廷的影響力其實是有限度的,且離統治中心越遠,影響力越低。
隋唐都是起家自關中,折衝府的數量分佈已經說明了一切。
你若在安東府推行府兵制,可有把握控制得住?
另外,府兵歸誰管?是不是適合?這也是個問題。
時代大不一樣了,現在募兵制是主流。職業武夫拿錢賣命,吃的就是這碗飯,打仗對他們來說天經地義,沒什麼可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