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旁邊,看著滋滋冒油的羊肉。
大鐵盤是懷州魏氏鐵匠鋪幾年前的“偉大發明”。史上第一次,可以將一整塊鐵做得那麼大。如果再大一些,都可以用水力來鍛打了,但現在顯然不行。
“拜見陛下。”已是一個成功商人的拓跋思敬拜伏在地。
“起來吧。”邵樹德揮了揮手,說道:“還在做牛羊買賣麼?”
“是。”拓跋思敬答道:“鄭州七縣的牛羊,一半出自拓跋氏牛羊行。”
拓跋思敬也不用遮掩什麼。這些東西,邵聖早就摸得一清二楚了,隱瞞只會壞事。
“另一半出自諸葛氏牛羊行。”邵樹德大笑道:“你倆做得好大買賣。”
拓跋思敬、諸葛仲保兩位敗軍之將,一門心思做買賣,不問政事。而且兩人身份特殊,也沒人找他們麻煩,日子過得倒也瀟灑。
這些年,他倆販往中原的牛羊,幾十萬頭總是有的,極大支援了中原地區農業的發展。尤其是直隸道諸州,推行三茬輪作制需要大量牲畜,拓跋、諸葛二人是官府來源的極大補充,功莫大焉。
“聽聞你也在培育細毛羊?”邵樹德又問道。
“是。”提起這事,拓跋思敬一臉興奮,道:“陛下,臣培育出的烏延羊,產毛多且長,兼且細軟,比東章羊……”
看到前勝州刺史、新任司農卿梁之夏臉上的笑容有點僵住了,拓跋思敬果斷改口道:“僥倖,僥倖而已。”
其實,培育新物種確實有相當大的偶然因素。
人才、資源的投入固然是必不可少,但有時候運氣也相當重要。拓跋思敬從西域弄來了大食胡羊,然後與靈夏本地的河西羊配種,或許還摻雜了部分沙苑羊、河東羊的血統,居然讓他搗鼓出了一種產細長軟毛的綿羊,而且基因能夠穩定傳下去,真是邪了門了。
邵樹德去歲聽聞之後,經過仔細研究,決定以這種“胡落羊”(拓跋思敬的牧場在胡落鹽池附近)為父本,繼續進行培育,進一步完善提純基因。
目前,胡落羊已經有了萬餘頭,其中大部分被送往司農寺轄下的各個牧場繁衍。待種群數量達到一定程度後,便分發至州縣,租給百姓,全民努力,繼續搞。
邵樹德信奉人多力量大的道理。拓跋思敬搞出來的胡落羊,可不就是人海戰術的成果麼———拓跋思敬因此被冊封為長澤縣男,食封三百戶。
“梁卿,你新官上任,也不用著急。有些事啊,需要運氣的,慢慢來我等著。”邵樹德笑道。
梁之夏聽到前半句剛剛鬆了一口氣,待聽到“我等著”三字時,頭皮發麻。
“綿羊這事,對整個北地意義重大。”邵樹德說道:“別看這會幽州還能種桑養蠶,萬一哪天不成了,百姓可不就窮了?對草原來說,更是如此。給牧民們一點生計,總比窮得叮噹響爛命一條要好。禁軍各部,多已換裝毛衣禦寒,今後永以為制。”
其實何止禁軍。邵樹德給人新發的官服,就有一套是用毛布織成的————當然官員待遇好,所用毛料都是精挑細選的軟毛,穿起來較為舒服。
邵樹德自己也帶頭穿毛衣,嬪妃宮人們都在學習如何織毛
衣。透過身體力行,他一定要帶起這股風尚,直到北方人再也離不開這個東西,成為傳統文化的一部分為止。
後世的很多傳統節日、文化,其實都是古代君王推行起來的,邵樹德相信自己也能行,只要持之以恆。
九月二十七日,邵樹德又前往鄉間,召集禁軍退下來的鄉長、鄉佐、里正座談,得知管城縣濫收手力課錢充當俸祿後,大怒,直接罷免了數名官員,遠配柔州———所謂手力課錢,就是以資代役,最初僅存在於京官群體之中,後來漸漸擴大到全國,作為官員收入的一部分。
“陛下,其實手力課錢多收也就多收了,沒什麼。”老兵們說道:“這些官還是有點怕咱們,沒太過分。而且平時辦事也挺靠譜的,不是尸位素餐之輩,可惜了。”
“兩碼事。”邵樹德說道:“他們現在怕你,再過二三十年,可能就不怕你了,到時候欺壓得更狠。”
眾人點頭稱是。
“家裡怎麼樣?”邵樹德又問道。
“司農寺遣人送來了新的麥種,去歲試種了,收成似乎稍稍多了一點。”老兵說道。
“多了半成左右。”有人補充道。
“我咋感覺差不多?”
“你家婆娘懶得抽筋,地裡的草都不好好鋤,你感覺個屁。”
“畝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