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這個時候,他又有些後悔了。
臨清、莘縣兩大集團,足足兩萬人馬,覆滅得是不是太草率了一些?是不是做得有些欠妥?
司空頲也將羅紹威的表情盡收眼底。
這個主公,膽小又衝動,心志還不堅,變來變去沒個定性。這般心志,你玩不起魏博這盤棋啊!
早早解脫,本是正理,可別再左右搖擺了。
不過他也不擔心。一會到了都虞候司,他就又會清醒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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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虞候司內氣氛沉默。
諸軍收縮退卻,程公佐、梁懷瑾、尹行方、王元武、陳元瑜等將都在城內。
方才吵嚷一通,沒吵出個名堂,此時便閉嘴不言了。
衙兵們佈滿院落,交頭接耳,不知道在串聯些什麼。
“我說,諸州失陷,魏城被圍,在過去百五十年裡,也不是沒有過。”突然之間,有衙兵說道:“河東、成德、易定、滄景聯兵二十餘萬,事尚有可為之處,都垂頭喪氣作甚?”
“別講了,別講了。”有人嫌他煩,怒道:“若統兵的都是無能之輩,如何打贏?”
“說不定有軍將心中怨恨,故意驅使咱們送死呢。”有人陰惻惻地說道:“不然打了這麼多仗,才有幾場微不足道的小勝,說不過去的。”
“李克用、王鎔到底在做什麼?”有人忍不住說道:“去歲從冀州南下,好不容易拿下幾座城池,結果又被夏人推回去。”
“趙人擅守城,不擅野戰,就那點本事,其實盡力了,怨不得他們。”有人嘆道。
“羅帥來了,都靜靜。”門外有人傳話道。
眾人聽了,也不整隊,齊刷刷地看向大門處。
講究點的,還站起身,略表敬意。
心裡不爽的,穩穩地坐在那裡,動都不動。
羅紹威匆匆步入都虞候司,見衙兵或站或立,沒有過來迎接,也不敢表露出怒容。
“大帥。”對羅紹威最客氣的,反倒是身份地位較高的軍將,王元武等人出了中堂,紛紛過來拜見。
羅紹威嘆了口氣,道:“進去說。”
“就在這說!”有衙兵拿刀劃了劃柱子,大聲道。
得,路上剛升起的一點後悔之意頓時消散於無形,羅紹威心中惱火,面上卻不露聲色,笑道:“也好。”
“諸位,事已至此,沒什麼好隱瞞的了。”羅紹威說道:“莘縣、臨清兩場大敗,損失慘重。而今城內兵不過萬餘,夏賊十萬眾卻步步逼近,該怎麼個打法,我想聽聽諸位意見。”
“收縮吧。”王元武嘆了口氣,道:“把能撤的兵都撤回來,死守待援。”
“城中人不少,不如徵兵吧?”尹行方建議道。
衙兵家人都在城中,熟習武藝的並不少,拉丁入伍的話,守城還是勝任的。
“徵兵可是要錢的,哪來的錢?”陳元瑜問道。
對土團鄉夫可以強徵,甚至不給錢。但魏州城中有八千戶衙兵家屬,另有大量軍校、官員家庭,對他們卻不能用這般手段。
“派捐!”平難都指揮使程公佐說道。
“百姓已經捐過數次了,而今怕是家無餘財。”
“這卻是難了……”
眾人一起嘆氣,割自己的肉,總是很難的。
“囉囉嗦嗦!”有衙兵怒道:“坊市商徒有錢,當官的家裡也有錢,直接上門派捐,難道還敢不給?”
“對,去坊市要錢!”有人附和道。
還有人把目光轉向羅紹威。聽聞他已經還清了貸款,顯然撈了不少,家中應該很有錢吧。
“寺廟僧尼,肥的流油,去化緣可也。”
“李刀奴、趙謙滿兩個蠢貨,自己死了就算了,還連累了咱們四千個兄弟,不搶作甚?”
“可憐我家二郎,跟著趙謙滿去莘縣,生死不知。走,去討個公道。”
草!羅紹威沒想到局面這麼容易失控,嚇出了一身汗。
王元武、尹行方等將也有些慌亂。怎麼三言兩語,自家就要倒大黴了?
他倆都有些後悔,早知道官不要了,舉家出逃也比留在魏州強啊。
昔年樂從訓兵臨城下,魏州一日內換了三個節度使,這幫衙兵什麼事做不出來?
“走,去討錢!要咱們賣命,無錢可乎?”
“害死那麼多人,該拿錢出來平憤了。”
“同去,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