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封”,改元“永德萬歲”。
三年後,改元“政開”,今年便是大封國政開四年。
大封與中朝的關係,經歷了許多波折。
一開始,因為夏軍拉攏了浿北諸郡的土豪,令其降順,終止了在中朝、高麗間的搖擺,弓王大怒,兩國關係急劇惡化。
隨後因為鶻巖城尹瑄投靠夏國之事,雙方還兵刃相見了。
但經歷了這幾年後,弓王似乎認識到了大封國很難在南方還有敵國的情況下,再與大夏爭奪浿北諸郡,於是緩和了態度。
六七年間,三度遣使入朝,態度十分恭敬。而大夏似乎也對南方的泰封、百濟、新羅沒甚興趣,欣然接待了使者,給予了不少賞賜。
建極十四年,弓王遣使入朝,請冊封為“高麗王”,被拒絕。
建極十五年,復請封,又被拒絕。
使者回去後,弓王問其故,使者答曰:“夏國天子自西域降下德音,言‘久聞泰封王侍中精明果敢,多有勇略,若想封王,非得王侍中親至不可’。”
恰好彼時王建立功甚多,遭到猜忌,有殺身之禍,便應下了這趟差事,來中原避避風頭。
但避風頭是一回事,被扣留則是另一回事……
“王將軍,請隨我入內覲見。”正煩憂間,韓贄走了過來,輕聲說道。
“好。”王建收拾了下心情,跟在韓贄身後,入了正殿。
邵樹德正在御案後寫書,見王建入內參拜,便擱下了筆,道:“賜坐,上茶。”
王建躬身道謝,坐到一旁。
邵樹德看了他一眼。
這是個非典型武人,身上文氣很足。
雙眼有神,身材高大,體格強健,多年身居高位,也有了一定氣度。
弓裔的那個泰封國,可以說有一半是王建打下的。對陣百濟、新羅之時,他也屢立奇功,威名赫赫,顯然諳熟軍略。
難怪會被弓裔猜忌!
立下這般功勞,已經功高震主了。他與弓裔之間,必然要死一個。不是弓裔將他下獄賜死,就是他造反弒君——歷史上是王建弒君成功,笑到了最後,並開創了高麗一朝。
“貴國使者已攜帶冊書走了。”邵樹德說道:“朕冊封弓裔為‘恭順泰封王’,不管他怎麼想,就這樣了。”
饒是早有心理準備,王建仍然心下大震。
冊書都帶走了,他這個正使卻不能走,何也?
“再過個半年,還會有使者從鐵圓(今鐵原)過來,屆時隨行的,多半還有王將軍的家人。”邵樹德又道。
泰封使者下次過來,就是攜帶弓裔親手所書的《請加尊號表》了——如果不出意外的話。
“什麼?”王建有些震驚。
不過很快平靜了下來,為自己的失態道歉。
“王將軍如此才具,留在弓裔身邊,豈非明珠暗投?”邵樹德看了下王建的表情,暗暗點頭,又道:“更何況,弓裔心胸狹窄,怕是容不得王將軍了吧?”
王建默然。
當年他投弓裔,也是存著一番建功立業、封妻廕子的心思。但隨著他在戰場上的表現越來越好,立下的功勳越來越多,君臣間漸漸就不那麼和諧了。
但他一直隱忍,不想與弓裔當場鬧翻,以至於部下們抱怨沒有賞賜時,他還多番勸解。
時機不成熟啊!弓裔還未徹底失去人心,此時造反,成功的機會不大,還得再等等。
但——現在好像不用考慮那麼多了。
王建突然間覺得有些荒謬。
他拼殺十幾年,綢繆好幾年的種種盤算,在大國天子的一封詔書面前,屁都不算!
人家想留你,你就走不了。
“陛下聖明。”王建嘆了口氣,回道。
“昔年新羅人張保皋、鄭年入徐州武寧軍為將,人皆稱善。”邵樹德觀察了一下王建的臉色,笑了笑,道:“不知王將軍可願在大夏為將?”
王建暗歎一聲,家人都要被接過來了,他能怎麼辦?想必弓裔也很樂意把他送走吧?
“臣——願意。”王建拜倒在地。
邵樹德大笑。
這就是穿越者的惡趣味。
高麗太祖是吧?我把你留在中原為官,你能怎麼辦?朝鮮半島,繼續玩三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