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或許有朝一日能超過廣州也不一定。
當然,劉隱認為不太可能。
他的心情已經好轉很多了,以至於都有閒心觀察岸上的情況。
泉州附近的山實在太多了,一座連著一座,縱有平原,與廣州比起來,也不值一提,甚至連潮州都比不過。
廣州百姓已經培養出了適應嶺南氣候的蠶種,福建百姓呢?
廣州附近有多如牛毛的商鋪、作坊,能生產各種奇奇怪怪的商品,福建百姓呢?廣州有幾十萬人,光蕃客就有十多萬,福建呢?
不過說到蕃客泉州好像也漸漸多了起來啊,還有那種特徵十分明顯的胡寺。
哼!王審知、王審邽兄弟,果然是有野心的。
想當初,還騙我要結為秦晉之好。現在看來,暗地裡小動作不斷,這麼賣力氣招攬胡商,是要動搖廣州的地位啊。
若非王審知只有五州之地,且山勢崎嶇,缺衣少食,怕是就要對外擴張了。蔡賊一貫如此,不可信任。
港口內划來了一大堆小木船。面板黝黑的漁民兜售著捕來的漁獲,但沒人理會。海上的人,吃魚都快吃吐了,要你來賣?
不過,他們還有另外一種商品,倒是讓人眼睛一亮。
漁民的妻女們將手頭的活計放下,搔首弄姿,讓水手們直嚥唾沫。很快便有人談好了價錢,下到了小船上
「唉,百姓生活不易啊。」劉隱嘆息一聲。劉臺走了過來,看著他大哥,相當無語。你治下的百姓也好不到哪去啊!
再說了,百姓典賣妻女,不是尋常事麼?貼補家用,滿足一家老小的開支,也沒人會認為這有什麼不對。先填飽肚子,才談得上禮義廉恥。
「何事?」劉隱回頭看了一眼,問道。
「弟剛從岸上回來,方才打聽了一下,有人說錢鏐獻土歸降,自請入朝。」劉臺說道。
「錢鏐?」劉隱一頓,道:「錢鏐也降了啊」「也不知真假。」劉臺說道。
「多半假不了。」劉隱搖了搖頭,道:「錢鏐這人,我早看透了。他就是那種有點野心但又沒豁出去搏一把膽子的人。以往不是傳聞錢鏐準備了龍袍,在杭州稱孤道寡,還編了年號麼?空穴來風,未必無因。不過,他也就只能做到這種程度了。自欺欺人,過一把癮,又不敢真的公開稱帝。」
劉臺聞言輕笑。
「其實王審知也是這種人。」劉隱冷笑道:「不過他的膽子比錢鏐還小。中原如果紛亂不休,沒空搭理他,他就關起門來做閉門天子,但仍然對外上表稱臣。如今中原一統,四海昇平,虎狼之師數十萬,他就不敢了,軟蛋一個。」
劉臺沒有接話。
武人,真有膽小的麼?或許有,但王審知真不一定
膽小。真實的原因,或許是福建五州的實力嚴重不足,他若有錢鏐的本錢,說不定做得更過火。蔡賊,哪有好人?
「大兄,此去洛陽"劉臺猶豫了一下,低聲道。「唉。」劉隱又嘆一聲,道:「別想太多。咱們獻上去那麼多錢,總不能一點用沒有吧?」
「也是。」劉臺跟著嘆了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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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隊在泉州停留了一些時日,主要是等一批貨物。
另外,他們賣出去的商品,也要等回款——同樣是以貨物的形式。
二十五日,四艘船依次離港,在強勁的東南風吹拂之下,劈波斬浪,只花了八天時間,就抵達了明州。
謝天謝地,船隻沒有中途沉沒。劉隱得到許可,帶著一家人下到了岸上,在碼頭附近活動活動。
越往北,風物就越不一樣。
明州這地方,從城市、鄉村等各個角度看起來,都與中原比較相像了。
劉隱不是粗人,他知道前唐二百八十年,若說艱難以前南方哪裡發展最好的話,那一定是淮南。艱難以後,淮南、河南百姓大量南下,把江南東、西二道也給狠狠開發了一番。
是的,江東、江西的大開發,確定無疑是前唐的功勞。
尤其是艱難以後,朝廷在北方收不到什麼錢——和朝廷不對付的藩鎮自然不用多說,聽命朝廷的藩鎮也要養大量武夫,防備不聽話的藩鎮,根本沒餘力支援朝廷,那麼就只能好
生經營江南了。
前唐朝廷不斷派遣能臣幹吏前往浙東、浙西、江西等藩鎮,還組織移民——河湟抓到的吐蕃俘虜,甚至都一批批流放吳越。
一百五十年下來成果非常不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