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人很可能要比唐太宗、唐高宗那會走得更遠:築城、派官、駐軍、收稅。
流官、駐軍、收稅這三件事看似尋常,但在草原上可不容易。三者齊備,便是實質性統治,而不再是羈縻。
歷朝歷代,有在草原上這麼做的嗎?好像還沒有。
便是古來對草原控制最徹底的前唐,實行的也是羈縻統治。國境最北線,就止步於陰山南麓的城塞了。
國朝其實也是如此,但陰山以北有一批被稱為“內藩”的部落。他們與中原捆綁很深,更與皇室聯姻,控制力比前唐是要強上許多的,但依然是世襲土官的羈縻統治模式。
如果這次成功地在磧北草原築城,並形成一定規模的墾殖,然後駐軍、派官,裁決草原各種事務,向他們徵收牛羊、皮子作為賦稅的話,那可真是創舉了。
誠然,如果草原有人反叛,確實有可能攻陷這座城池,但至少是一次有力的嘗試。即便被攻陷了,以國朝在陰山、磧南草原的經營,還可以組織人馬重新奪回來。
這樣一來,積極意義在於國境線被推到了更遠的地方。磧北草原成了雙方反覆爭奪、拉鋸的地方,磧南、陰山一帶穩如泰山,中原就更感受不到戰爭的威脅了。
怕就怕有人不會算賬。以為在磧北這種苦寒之地花費大量金錢不值得,建議放棄它。殊不知,一旦磧北丟失,磧南草原也不會安穩,屆時讓人一個突擊,攻入富庶的河套地區大肆劫掠,損失該有多大?
有些人就是隻會算眼前的賬,而不算長遠的賬。
南方其實同理。
如果安南不斷有人造反,那麼要不要放棄?如果放棄了,五管成為前線,讓人攻入邕州,大肆屠殺十幾萬人,這個損失夠你在安南支付多少年的軍費了?
“新買五尺刀,懸著中樑柱。一日三摩娑,劇於十五女。”河西傳來了悠揚的歌聲。
一開始只有一個人唱,漸漸地,駝隊中所有人都唱了起來。
文吏和著拍子,下意識也跟著唱了起來。
看著鋪天蓋地的馬群,看著夕陽之下迤邐而行的駝隊,看著一艘又一艘的船隻,聽著耳邊這些豪氣干雲、一點靡靡之音都沒有的歌謠,他突然覺得,草原會盟、控制磧北,似乎也不是那麼遙不可及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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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底,邵樹德又一次抵達了豐州。
遙想去年他還和繡娘說可能是此生最後一次見面了,但老天就是會開玩笑,才過了一年,邵樹德又去她家蹭飯了。
隨駕而來的部隊很多。
鐵林軍四個騎兵指揮兩千騎,由都虞候鄭勇統率。
天雄軍四個騎兵指揮,由都遊奕使王建及統率。
武威軍四個騎兵指揮,由左廂兵馬使元行欽統率。
天德軍四個騎兵指揮,由副使賀瑰統率。
鐵騎軍全部萬人,由軍使折嗣裕統率。
飛熊軍兩千六百騎,由軍使王崇統率。
飛龍、金刀、黑矟三軍各三個指揮,總計一萬八千人,分別由楊亮、杜宴球、李嗣昭統率。
奉國軍出動兩千騎兵,由朱瑾統率。
平盧、橫野二軍各抽調騎兵千人,由高行周、高佑卿統率。
另有銀鞍直七千二百餘人——西巡秦州時,又招募了部分隴右豪族健兒——宮廷衛士三千餘人。
一共約六萬兵馬,基本都是國之精華了。所有人都會騎馬,絕大部分人精通騎戰,銀鞍直這種更是全員冷鍛猴子甲,步騎兩便。
相當龐大的規模!
帶著這些人北上會盟,才有牌面嘛。而在會盟結束之後,牧草正好進入茁壯生長的時期,屆時順勢西征,也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當然,這僅僅只是西征的一路兵馬罷了。
在南線,邵樹德委任天雄軍軍使臧都保為排陣使,從天雄、武威、鐵林、義從、天德五軍抽調步兵兩萬、騎兵一萬。
從金刀、飛龍、黑矟三軍抽調一萬二千騎馬步兵。
奉國軍步兵五千、望苴子蠻兵兩千以及從平盧、橫野、落雁、廣捷、金槍五軍抽調的精銳萬人。
一共五萬九千步騎,由臧都保管帶著,符存審、王檀、楊粲、謝彥章、劉扞、馬嗣勳、野利克成、夏魯奇、李存勖、高思繼、李嗣源等人分統各部,遵奉其號令。
不是不想帶更多的兵馬,但河西走廊能夠提供的補給有限。再者,高昌回鶻那麼點實力,五六萬兵馬也夠了,更何況北線草原出動的規模更加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