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家為僧,就是真如法親王了,又叫頭陀親王。
頭陀親王潛心禮佛,曾跟隨慧萼入唐,這一點是被記錄在案的,但也僅此而已。
「陛下,真如法親王已在四十年前故去。」惠空答道。
邵樹德點了點頭。
這就是不知日本歷史了,前唐都沒什麼記載,他更無從知曉。
「而今是宇多法皇之子在位。」惠空答道。
說完,又解釋了一番,原來是皇帝出家為僧,讓位給兒子了,故稱「法皇」。
邵樹德輕輕頷首,他對日本皇室間的破事不太感興趣,他只想搞錢,於是問道:「昔年日本商徒有賴新羅中繼,今新羅國亂,貿易大減,日本國中可有想法?」
「陛下,禪人只知禮佛,不通商賈之事。」惠空回道:「不過,貴國明州境內,每隔兩年便會有一艘船行至敝國,攜帶許多貨物。」
「兩年才一艘船?」邵樹德訝道。
「風波險惡。」惠空搖頭嘆息,宣了一聲佛號。
他的意思很明瞭,就這幾年一次的貿易,其實都是賭命。日本來唐僧人、遣唐使等官員,經常搭乘唐商船隻返回日本,但沉船率高到可怕,日本國內多有記載,看著就觸目驚心。
如果有選擇的話,日本商人寧願經由新羅中繼,也不願直航。而這,其實也是唐代大多數時候的中日貿易常態。直航大唐的日本商船不是沒有,但比較少,中日貿易利潤的大頭,讓二道販子新羅人掙去了,日本、大唐都沒吃到多少。
當然就整體而言,在安史之亂後的晚唐時期,因為新羅海盜肆虐日本、新羅四分五裂等因素,日本開始轉變對新羅的態度,唐商逐漸崛起,吃掉了部分新羅商人的份額。而這些唐商,主要來自明州——錢鏐的地盤。
在沉船率居高不下的情況下,明州商人依然前赴後繼去日本,日本那邊也有商船開來明州,可見其利潤之高。
「明州輸出何物?」邵樹德問道。
「越綾、青瓷、佛像、藥材、香料、書籍。」惠空說道。
其
實應該不止,但惠空只知道這些品類。當然實際上也差不多,這些確實是主要出口商品,佔了大頭。
「從日本帶回何物?」
「主要是砂金和銅,另有刀劍、扇子、幹海貨之類,較少。」
邵樹德與宋樂對視了一下,又問道:「日本盛產金、銅?」
「有一些礦,但不通冶煉中國之法,產出不濟。只能賤賣砂金之類給明州商徒。」惠空答道。
這僧徒很懂行嘛,還說不通商事!邵樹德有些驚喜,道:「何不直航大夏?朕治下亦有白瓷,清河絹乃天下名品,遠勝越綾,法師或可回國稟報一番,令貴國商徒直來海州。貨物,要多少有多少。」
他記得日本其實一直盛產金銀銅。但在14世紀初以前,因為與中國的貿易量有限,且很多是以貨易貨的形式,對金銀需求量不大,因此並沒有刺激到日本金銀擴產。
後來,隨著貿易額與日俱增,且中國對日本商品需求量減少,出口量大增,日本不得不用金銀彌補貿易逆差,這才刺激了其國內的銀礦開採。需求上來之後,白銀開採技術也慢慢進步,隨著大森銀山(石見銀山)的開發,白銀產量逐年增加,成為明朝白銀主要來源之一。
明朝當時另一大白銀來源是墨西哥,即西班牙的馬尼拉帆船貿易。
但這個貿易規模不大,馬尼拉帆船隊兩年一次,從太平洋東岸的阿卡普爾科出發,橫穿太平洋,抵達馬尼拉的甲米地造船廠修理、維護船隻,然後北上,貿易完畢後,再由黑潮航線,返回墨西哥。
馬尼拉帆船隊一般只有1-2艘船,兩年一次,中間還停過。
邵樹德覺得經此輸入明朝的白銀數量,可能還不如日本多。畢竟墨西哥、秘魯兩大總督區的白銀,主要是透過弗洛塔船隊(母港塞維利亞)和加亞阿內斯船隊(母港加的斯)送回西班牙本土的——這兩支船隊規模極大,每支少時也有十餘艘船,一般是三十多艘,單艘船的噸位也遠超馬尼拉船隊,且每年都運。
日本,其實對明朝的貨幣改革作出了突出貢獻,是西班牙人所不能及的。
「陛下,禪人慾在五臺山修行,不想歸國。」惠空法師一臉難色。
「哪裡修行不都一樣麼?」邵樹德笑道。
「於五台山勤奮修持,死於中國,下輩子可作中國之人,便得長居五臺山矣。」惠空法師說道。
邵樹德默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