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一自牂州南循北盤江南下,進入西趙蠻境內—即剛剛被討平並置正州的地界—度入右江下行至邕州,又循左江而上,西南至交州。
其二由牂州東南行,沿著北盤江走,然後下紅水河,度入龍江,至宜州(今河池宜州區)。又東至柳州、桂州,然後南下交州。
這兩條道路,都是唐初侯弘仁主持開鑿。
「貞觀十三年(639)夏六月,渝州人侯弘仁自牂柯開道,經西趙,出邕州,以通交、桂,蠻、俚降者二萬八千餘戶。」
說是兩條道,其實只能走第一條。
這條路自牂州往西,約六百里至南寧州(今曲靖),一直是自三國至唐以來,中原王朝經營雲南之根據地。又西約三百里至昆彌國,唐置昆州,南詔置拓東城、善闡府。
黔中、五管看似蠻獠遍地,但其實沒那麼可怕。
安史之亂前,唐廷與南詔交兵多次,多在此補給、過兵。甚至唐朝建立前,還繞道黔中蠻境入湖南。
到了這會,聽聞馬殷也在向西發展。歷史上黔中南部的蠻獠曾大面積投降馬希範,一個湖南割據軍閥都能吸引蠻獠投靠,可見也不是什麼窮兇極惡之輩,說穿了都是想世襲當官的土霸王罷了。
只要你不動他們的利益,什麼都好說。
「葉帥還頂得住麼?」趙匡明低聲問道。
「若非有中使至邕州宣慰,葉帥早頂不住了。」趙觀禮說道。趙匡明啞然失笑。
這個趙判官倒也實誠,不過一想到他的身份,嘿嘿。趙觀禮到底在為誰當官,還兩說呢。「劉隱自取死路。」趙匡明嘆息道。
好好一個節度使,若像他們一樣獻地歸順,朝廷能虧待他嗎?不可能啊。結果還想著擴張,以為天高皇帝遠,朝廷很難料理到他。
唉,契丹、渤海都打了,廣州就不能打嗎?想什麼呢?
「嶺南西道無不翹首盼王師大至,解我危難。」趙觀禮說道:「我行至半路聽聞王師大破契丹,立遣隨從回邕州相告。全鎮軍民聽聞,定然士氣大振,誓與劉隱死戰到底。」
「葉帥若真這麼做,富貴可知矣。」趙匡明讚道。
趙觀禮點了點頭道:「鎮內本有人慾降,此訊一至,皆知大夏國勢蒸蒸日上,劉隱乃冢中枯骨,斷無人再敢議降。而今只盼王師南下,卻不知何時也。」
趙匡明想了想,轉頭問道:「烏小郎君久居洛陽,可知朝廷何時派兵南下五管?洛陽有無風聲傳出?」
烏光贊剛剛被姚洎安慰一番,心情好轉,聞言說道:「倒是有些傳聞。自魏王勉仁刺牂州之後,朝廷便已在北平府招募宮城役徒,赦免其罪,令發黔中,轉道嶺南西道,前往靜海軍地界。上月便有一批千餘人過洛陽南下,如今卻不知在何處。對了,這些兵將拖家帶口,多操河北口音,顯是降兵無疑,也不知他們會不會作亂。」
「有家小跟著,作亂可沒
那麼容易。」趙匡明笑道:「朝廷看來是動真格的了。」
「其實,蜀中那邊也有人去。」烏光贊又道:「我有一知交好友,在南衙樞密院當值,據他所說,蜀兵五千已整頓完畢,這會可能已經南下。」
「趙判官聽到了沒?」趙匡明轉過頭來,說道:「王師雖是前往安南,但途經邕州之時,或可與葉帥聯兵共擊劉隱。即便沒有打,聽到牂牁道打通,劉隱也會畏懼,再不敢西略。」
趙觀禮大大鬆了一口氣,臉上笑容大盛,道:「確實。劉隱自恃兵多,囂張跋扈,若聽聞王師至邕州,定然嚇得魂不附體。」
「放心便是。」趙匡明這會活似一個「夏吹」,只聽他說道:「討平契丹、渤海之後,驅其丁壯南下,數十萬兵,一人一口唾沫也把鍾匡時、馬殷、錢鑼、楊渥、王審知、劉隱等人淹死了。呃······」
烏光贊臉色黯然,情緒又低落了下去。
「哈哈。」趙匡明尷尬地笑了笑,道:「小郎君勿憂。今上寬厚仁德,胸懷天下。無地域、門戶之見,蕃漢皆其赤子。渤海烏氏,將來說不定還有一番造化呢。」
他這話並不是亂說。
前唐之時,也善待了被攻滅的蕃胡酋豪、王族。
高句麗末代君主高藏被俘,唐高宗認為他是被權臣挾持,「政不由己」,故沒有追究。高藏還娶了皇后武則天的侄女為妻,任工部尚書,被封朝鮮王。
出任安東都督後,暗地裡與靺鞨交通,然後被唐廷召回,流放邛州,死後葬於霸上,墓就在突厥頡利可汗旁邊。
夏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