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槊、鐵劍、骨朵、馬刀互相交擊,慘叫聲不絕於耳,雙方的騎士不斷落馬,血雨紛紛。
述律婆閏裝模作樣地揮舞了幾下鐵骨朵,心中驚惶不定。
他有種奇怪的感覺,彷彿正在捨命搏殺的雙方都是不真實的,他才是遊離於這個戰場的真實存在。
騎軍滾滾向前,身邊的親隨越來越少,夏兵越來越多。
婆閏胯下的戰馬被屍體絆了一下,他的身形大晃,差點摔倒,卻也終於回過神。
恰在此時,一柄飛槊破空而至,正中婆閏左肩。
婆閏慘叫一聲,跌落馬下。
李紹榮微微驚訝,居然沒擊殺此賊!不過他反應很快,拍馬上前,伸手一撈,將婆閏橫摜於馬背之上。
“婆閏被擒了!”親隨們大聲呼喝,試圖招呼更多人過來搶奪他們的頭人。
李紹榮哈哈大笑,隨手砸倒兩人,衝出了戰陣,揚長而去。
“別殺我!我讓他們降!”婆閏在馬背上弱弱地說道。
“契丹怎麼會有你這種孬種?”李紹榮不屑道。
“契丹若全是好漢,戰陣上就不會有人逃跑了,你們還怎麼打贏?”婆閏回道。
“也是啊。”李紹榮奔回本陣,笑道:“不過或許不用你勸降了。”
戰場之上,雙方騎兵對沖一波後,各自分開。所不同的是,夏兵集結起來,再度發起衝鋒,而契丹人失去了指揮,除少數人在軍官的帶領下,遠遠兜著圈子射箭,與夏軍互相消耗人命之外,大部四散奔逃。
這一戰,勝負已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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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外的戰況,北樓的契丹貴人都看到了。
說實話,有些驚人。
出戰的三千騎,似乎損失了五六百。主將婆閏被生擒,剩下的兩千人大半潰散,如今只剩數百忠勇之士,仍在與夏兵廝殺。但他們已經不敢當面對衝了,而是遠遠兜著圈子,你射死我一人,我射死你一人,慢慢消耗。
但隨著夏兵憑藉著人數優勢,從其他方向包抄而來,這部分人也堅持不住了,紛紛作鳥獸散,潰得四面八方都是。
“唉!”不知道是誰,發出了沉重的嘆息。
這聲嘆息很低微,但卻如重錘般敲打在眾人心底。每個人的臉色都不好看,都對未來產生了巨大的悲觀之情。
述律平靜靜地看完了整場戰鬥,直到最後一名屬珊軍的騎兵消失在遠方的地平線上之時,她才收回目光。
她冷靜地評估了下雙方的戰鬥力,知道了雙方的優劣,暗暗思索接下來該如何改變屬珊軍的訓練模式。
屬珊軍並非一無是處,他們的騎術很好,箭術也上佳,遠遠兜圈子射箭時,並沒有太過吃虧。或許傷亡還是比夏人大,但已經沒有直接對沖時那麼嚇人了。
如果要與夏人拼,這是唯一的辦法。
今後得想辦法給他們弄更好的裝備,增強一下近戰搏殺的訓練。脫產訓練的時間也要加長,最好能完全脫產。
阿保機曾與她聊過未來的暢想,如果吞併渤海國,再征服西邊、北邊的部落,就建立一支五萬人的常備軍。而人口增長、牲畜孳衍之後,甚至可以擴大的十萬。
如果全面佔領幽州,規模可繼續擴大。
這樣一來,他們就有了與中原全面抗衡的本錢了。
還沒輸,還有機會!
述律平抬起頭來,想要說些什麼。而就在此時,城內漸漸響起了接二連三的哭聲。
眾人臉色一變,立刻遣人去查探,同時側耳傾聽。
原來是屬珊軍的家屬。
他們為城外的家人痛哭,為失去的畜產痛哭,為即將到來的命運痛哭……
述律平冷哼一聲,帶著人手下了城樓。
大街上響起了雜亂的腳步聲,間或夾雜著怒吼與質問。不一會兒,兵刃交擊聲和慘叫聲也接二連三響起。
“反了!反了!我等本就不是契丹,何必為人賣命?”
“別攔著我,我要出城看我妻兒。”
“渤海人、室韋人、烏古人、韃靼人、霫人,別為契丹賣命啦!”
“述律部的勇士們,你等本為回鶻,緣何為契丹廝殺?別執迷不悟啦。”
“大勢已去。夏軍四十萬騎東進草原,大部隊還在後面呢。我們連先鋒都打不過,不如降了。”
“夏主寬仁,降者無罪。若能擒住契丹貴人,還能立功。”
述律平的臉色一下子就變了,這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