瀘河鎮是前唐的軍糧囤聚之所,位於海邊。這個軍鎮其實是比較孤立的,只能北上營州。向西的話,因為遼西走廊尚未完全出現,是走不通的。
前唐透過海運往瀘河鎮儲備軍糧,邵樹德現在也是如此。
這是一條相對隱秘的後勤補給線,距離也更短,阿保機個土鱉,他能知道嗎?
“陛下,阿保機已露出馬腳。”陳誠走了過來,說道。
“五月之時,整個戰場雲山霧罩,我亦瞧不清楚。”邵樹德點了點頭,道:“時至今日,明矣。”
戰場迷霧這種事情,本來就是常態。與契丹這種戰馬極多的遊牧部族打仗,迷霧更甚。
雙方都在不斷派出斥候刺探對方的情報,又在派出大量遊騎攔截、捕殺對方的斥候。
邵樹德一開始進兵的時候,他並不清楚契丹人會怎麼應對。
陳誠等人推演過,認為阿保機大致會選擇三種戰術。
第一種是大發各部,集中主力,不管不顧,全部湧到營州來,與王師決一死戰,當場分勝負。
第二種是集中主力,利用他們機動性強的優勢,先擊破實力相對較弱的一部,提升己方士氣,動搖我方的戰鬥意志,然後再攜大勝之勢決戰。
第三種是採取誘敵深入的計策,正面遲滯、襲擾,然後率軍深入我方身後斷糧道。
如今看來,阿保機選擇了第三種戰術。
邵樹德不評價他的選擇到底正確不正確。事實上除了第一種決戰之外,後面兩種戰術都各有優劣。
剛才西邊有斥候來報,臨渝關到營州之間,出現大量契丹騎兵,四處襲擊運糧隊伍,造成了一定的損失。
邵樹德聽後心中有數。
他知道阿保機來了,雖然目前尚未抓到契丹俘虜,並未確證,但他就是預感到阿保機來了。
“讓史建瑭、邵知禮至山間搜尋。”邵樹德下令道:“阿保機四處流竄,馬定然不少。此刻保不齊躲在哪個山間河谷放牧,去找到他。”
很快便有人擬旨傳令。
“先以己之不可勝,以待敵之可勝。”邵樹德說道:“臧都保辦得不錯,穩紮穩打,步步為營。耶律釋魯就跟個無頭蒼蠅一樣,圍著他亂轉,我看是一點辦法都沒有。給臧都保傳令,讓他不要急,朕這邊無事,蛤蟪、靜蕃二寨設立後,先儲滿糧草,不要貪功冒進。你們每向北前進一段,耶律釋魯就要慌亂上幾分,越到後邊,他越沉不住氣。穩穩地平推掉他,別給他機會。”
“另者,給梁漢顒傳訊,磨蹭了這麼久,還沒突破進來,刀還利否?”邵樹德又道。
信使領了聖旨後,匆匆離去。
“承節那邊怎麼樣了?”邵樹德看向陳誠,問道。
“還在掃蕩後方。昨日來報,契丹、奚諸部三千餘帳來降,王彥章已帶人進入遼陽等地。這一路,賊勢薄弱。”陳誠回道。
邵樹德嗯了一聲,坐回了龍椅。
他不擔心這場大戰的結果,事實上現在一切盡在掌握中。他擔心的是敵人逃跑,不和他玩了。
朱棣五十萬大軍數徵漠北,步兵、騎兵、炮兵齊全,威勢驚人,但戰果其實不太理想,有幾次堪稱空手而歸。
敵人不和你打,這是最無奈的。
不過邵樹德已經做好了此方面的預案,無所謂了。你跑吧,只要一跑,損失就不可避免,追就是了,能追到多少是多少。朱棣對草原沒興趣,我有興趣,你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