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巡各地,保不齊哪天就來長安了,太過破爛可不好看。”
得,杜宴球剛給兩位大太監派完活,這會自己也被世子派活了。
“世子,修宮城或許不要太多錢,但糧食還是要的。”杜宴球提醒道。
“我會行文京西北諸州,令其解送糧草至長安。”邵承節說道。
聖人臨走前下旨,委任邵承節為京兆尹、西都留守,領京兆府、同、華、乾、耀、邠等十餘州政務,基本上就是之前邠寧、涇原、鳳翔三鎮外加老京兆府、同華各地了。
旨意出自李家聖人,但誰都知道做決定的是邵家聖人。作為邵家聖人的嫡長子,為父親以後西巡提前做好準備,真真是父慈子孝,令人感動。
杜宴球也得到了訊息,此時面對世子的態度愈發恭敬,大聲應道:“末將遵命。”
“讓你去找人修宮城,沒讓你親自監督。”邵承節笑罵道:“走,去禁苑看看。”
從馬直已經駐紮進禁苑了,杜宴球知道,世子多半又要組織軍士講武、狩獵了。
還真是個標標準準的武人啊,杜宴球喜滋滋地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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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長安之後,聖人車輦便沿著渭水東行。
至長樂坡時,宰相們趕了上來,君臣抱頭痛哭。
他痛哭的物件主要是朱樸三人,蕭蘧立於道旁,也不尷尬。
此去洛陽八百五十里,差不多要一月時間才能到。他不擔心聖人、嬪御們的身體,國朝聖人很喜歡至禁苑打獵,經常帶著嬪御一起出行,男女都會騎馬,不是那種身嬌肉貴的王公子弟。
長樂坡外居然聚集了一些百姓,遠遠呼喊著什麼,仔細一聽,原來是萬歲。
聖人再度破防,痛哭流涕,道:“勿呼萬歲,朕不復為汝主矣!”
蕭蘧暗暗皺眉,不過沒說什麼。
車輦繼續起行向東。
二月的天還有些寒意,但聖人毫不在意,一路上開著車簾,盡情看著渭水兩岸灰色的原野。有時候看著看著,不自覺地流出眼淚。
何皇后看起來比聖人鎮定一些,拿著絹帕為其擦拭,柔聲安慰著。
二十二日,至昭應縣,宿於昌亭驛。
縣令遣人送來酒肉土產慰勞,百姓在外圍觀,山呼萬歲,聖人又痛哭流涕。
蕭蘧看不下去了。
這天晚上,他找了個機會,攔住了何皇后。
“師長似有話要說?”何皇后深吸一口氣,鎮定地問道。
蕭蘧猶豫了一下,點了點頭,道:“我畢竟是唐臣,有些話不方便直說。”
何皇后一聽就明白了,這是想讓她給聖人傳話呢。
話多半不好聽,甚至可以說大逆不道,直接當著聖人面講的話,事態可能向無法預知的方向發展。
“皇后長於梓州,當知劉禪故事?”蕭蘧說道。
何皇后沉默不語,臉上的表情沒有絲毫變化。
見她沒有劇烈的情緒波動,蕭蘧放心了,又道:“蜀漢滅亡之後,劉禪遷居洛陽,得封安樂公。中朝泰始七年薨,年六十五,竟得善終。”
“西魏大統年間,廢帝元欽為宇文泰鴆殺。”
“劉禪為何得活,元欽為何死,皇后宜細思之。”
何皇后幽幽地嘆了口氣。
劉禪能活,是因為“此間樂,不思蜀”。
元欽被殺,是因為不滿當傀儡,密謀誅殺宇文泰,因此被廢黜、殺害。
不過元欽縱然安心當傀儡,到頭來多半還是不免一死。
自晉以來,這樣的事情屢見不鮮,斑斑血淚,無一不寒意森森地訴說著廢帝的殘酷下場。
聖人不相信邵樹德會放過他,何皇后也不信。蕭蘧這麼說,多半是在誆騙罷了。南北朝以來,沒有善待前朝廢帝的例子。有的迫不及待第二天就殺了,有的還裝模作樣,等個一兩年,但最終還是死於非命。
“夏王寬仁,不欲斬盡殺絕。”蕭蘧見何後不信,甩了甩衣袖,直接走了。
臨走之前,還留下了一句:“若繼續這般每至一地,哭哭啼啼,夏王脾氣再好,也難保沒有人自作主張,對陛下不利。”
何後定定地站了一會,轉回了驛舍。
天明後繼續啟程,一連走了三天,於二十五日夜抵達渭南縣,宿於東陽驛。
蕭蘧很滿意,這三天聖人沒再擺出那麼一副心懷感傷、痛哭流涕的模樣。
匯聚而來的臣子越來越多,有